死個把護衛算什麼事?
柴阿四沒有多想,也談不上對這個世道有什麼抨擊。戴上一雙采藥用的皮手套,在不破壞尸體痕跡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地翻檢。
兩個死者都沒有儲物裝備,所以帶的東西也不多。
有著獨特印記的武器和衣物自是不能要的。
不值錢的雜物更不要。收獲還是有。
計道元石兩顆半五銖皇錢二十四枚。止血散一包,解毒散兩包。
以及一支小銅鏡?
柴阿四慎重地打量著手里這支瞧來很普通的梳妝鏡,想不通大家族的護衛出門帶這個是為什麼。
給哪個小娘子準備的禮物?送這個也太丟臉了吧?
他前些年遇著心儀的女妖,還知道攢錢送個水粉呢,雖然只收獲了一句謝謝你。這廝都是個妖兵了,忒摳!
看了看鏡子里相貌平庸的自己,柴阿四就準備把這支鏡子放回去。但心念一動,又試探性地送了一點道元進去。
“年輕的妖族啊!”
有個聲音這樣響在心中。
柴阿四大驚失色,手上下意識的一松,鏡子直往地上跌落。
好在他反應迅速,又一把將其抄起。
好險!
他抹了一把汗。
差點把一件寶貝摔了。
他剛剛反應過來,這聲音可是道語,聽即知意。
而這鏡子竟能夠對道元產生反應,這是妥妥的法器。
這還不是撞上了大運?
鏡中聲音是器靈?或是什麼古老神
靈?
這一刻種種神話傳說在腦海里轉過,無數話本里的奇遇浮現在心中。
柴阿四看了一眼頭頂上方,稀疏的天光從葉隙落下,灑在他的臉上,仿佛命運的輝芒!
我生來窮苦,沒有背景,我努力修行,我父母雙亡,我爺爺死得慘,我被其他妖怪瞧不起,我撿到了一面神秘的鏡子,鏡子里有個神秘的聲音
我不是主角,誰是?
柴阿四讓自己冷靜了一下,試探性地再次送入一點道元,只覺道元似泥牛入海,本身并不給他帶來反饋。好寶貝!
他雖是沒有擁有過法器,但好歹聽說過。從這個對道元的需求量來說,豈是一般法器能做到?
他再次輸入了一點道元,打算如果再沒反應,就回家再說。
但鏡子里的聲音又響起來“年輕的妖族啊,相見即是有緣。”
這聲音滄桑、溫和、親切,有一種令聽者心安的力量。讓柴阿四好像回到了自己家,躺在自己的那張破床上,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你是不是丟了什麼東西?”這個聲音問。
柴阿四這才回過神來,認認真真地在身上摸了一遍,又在背簍里探了探,訝道:“我的藥鋤不見了!”
鏡子里的滄桑聲音道:“這里有三把小藥鋤。”
“一把沉木為柄,碧玉為鋒。”“一把蒼木為柄,玄鋼為鋒。”
“一把普通杉木為柄,普通鑄鐵為鋒。”
隨著聲音的落下,三把形態各異的小藥鋤,浮現在空中。介于虛實之間,似夢似幻。
那鏡中的聲音問:“哪一把是你掉落的呢?”
柴阿四想了想,認真地道:“都是我的。”
不知是否錯覺,他感覺鏡中的聲音好像有些噎住。沉默了一下,才又響起:“有志不在年高,良妖能見遠途。你的野心值得稱贊!”
柴阿四開心地咧嘴笑了。
鏡中的聲音這會又變得神秘而悠遠,繼續說道:“沉木碧玉鋤代表你的道途,蒼木玄鋼鋤代表你的神途,杉木鑄鐵鋤代表你的本途。
你的心性是上上之品,不用懷疑,你就是天選之妖。現在吾已決定,要將這道途、神途、本途,全部恩賜予你。”柴阿四又驚又喜。
雖然他沒太聽懂什麼是道途、神途、本途,但收東西拿好處他還是知道笑的。
但那鏡中聲音又道:“但現在吾神軀不存,圣魂有缺,只能先還你本途。”
那空中幻化的沉木碧玉鋤、蒼木玄鋼鋤全都消失了,只有杉木鑄鐵鋤落了下
來,落在呆呆愣愣的柴阿四手中。
他看了看鏡子,只看得到鏡子里反照的、拎著那根破藥鋤的自己,愣道:“我怎麼覺得你在騙我?”
“大膽!”鏡子里的聲音驀地沉了下來。
恐怖的威壓驟然降臨深山。
柴阿四只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本能的恐懼,讓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僵硬待死!這一刻他幾乎要跪下來,要痛哭流涕,要深刻懺悔。
好在那股威壓驟然又消失了。
鏡中的聲音更顯滄桑,嘆息道:“吾本上古遲云山神,因被奸邪所害,妖身崩解,僅以魂免,不得不橫跨命運長河,元神穿越混沌,寄身此殘鏡之中。”
“爾今逢吾于此是天機恰有一線,你我得此定緣。”
“且持此鏡,受吾之命。得吾之道,自享無上。”
“有朝一日吾恢復偉軀,重回制高神座,必將敕你為神,允你為妖上之妖,尊中之尊!”
這什麼道途本途神軀圣魂橫跨命運長河聽得柴阿四是暈頭轉向,只覺厲害無比。
上古遲云山神是什麼位階的神?少說也得是陽神層次,才能跨命運長河吧?不對,若真是能從上古活到現在,應該已是尊神.
但他仍然有些猶疑。
這威壓是有了,氣勢是有了,好處卻全是畫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