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望于那位神秘的上古神靈,能幫他解決面前的難題。
但懷中的古神鏡,沒有絲毫反應。
他甚至于懷疑,昨天的經歷……難道是一場夢?
“快點!磨蹭什麼!”不耐煩的戰兵踹了他一腳,又轉身去催促其他小妖。
柴阿四趔趄而又絕望的撲出營地外,卻只看到那位女性妖將魅惑的側臉——這妖將大步從他旁邊走了過去,拔劍指著營地里一個正在憤怒抗拒的強壯妖族,大聲斥道:“跪下!”
柴阿四一個哆嗦,膝蓋當時就軟了,好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柄劍指的是別的妖。
欸?
他惶然地看了看左右,卻被旁邊戰士不耐煩地推了一把:“查完了趕緊滾!”
這就……查完了?
柴阿四不敢多話,緊了緊自己的藥簍,便趕忙往外走。
他埋著頭一直走,走出那些妖兵的視野范圍后,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走進天息荒原很久,被迎面的風雪一激,才驚覺自己的后脊已被冷汗浸透。
從昨天到現在,藏在懷里的古神鏡,再沒有起過什麼反應。
那位古神已經陷入沉睡了。
是不是說,把鏡子丟了也沒關系?
是不是可以就此把這支鏡子放下,就帶著那部天絕地陷秘劍術回城,此后刻苦修煉,向成為一個強大的妖兵而努力?
道途,神途,命運長河……這些詞語在腦海中走過。
區區妖兵……既然是在做夢,就不該那麼膽小才是。怎麼也得混個妖將,光耀門楣!
柴阿四不知道為什麼在賞金營地這種弱者聚集的地方,會有妖怪作死抗拒檢查。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藏著從尸體上摸來的東西卻沒有被發現。
他只感覺自己的一切都非常順利。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這還不是大運加身?!
柴阿四緊了緊衣領,將古神鏡藏得更深一些,在風雪中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他的腰更挺,他的脊更直。
于某一個時刻,他抬頭看了看遠處。茫茫荒原上,遠處什麼都沒有……就像他本來的未來一樣。
……
……
天息荒原氣候惡劣多變,朝來熾熱晚來雪,東邊冰雹西邊雨。又有惡獸橫行,實在不是宜居之地。
妖族意思意思地在這里興建了一座城池,就以“天息”為名,且長期只有此城。
也就是在人族打進天獄世界并站穩腳跟后,天息荒原才得到深度開發。諸如南天、積雷、摩云、碧波、獅駝……才慢慢建起。
發生在所謂“妖族南天門”的戰爭,戰火已是慢慢熄滅。
大批的人族戰士,緩緩退回五惡盆地。
妖族戰士也在幾位真妖的帶領下,退向天息荒原更深處。
猿仙廷自是不肯再搬城,他丟不起那個臉。
是麒觀應親自動手,把堵在霜風谷出口的南天城,往回挪了三十一里。
對妖族的廣大軍民來說,這場戰爭當然是妖族大勝。
可笑那姜夢熊無謀,左囂少智,秦長生一根筋。貿然興起大戰,妄驅不義之師,說什麼要在日落前踏平南天城。
盡起人族大軍百萬,飛舟萬艘,真人幾十個,戰車不計其數……洪奔而來。
結果怎麼樣?
還不是被正面打了回去,灰溜溜的退兵?
若不是他們腳底抹油跑得快,猿爺爺那是要提著戰戟打進五惡盆地的!
更有喜訊是,人族當代第一天驕,齊國最年輕的軍功侯,一個名為姜望的家伙,已是死在了霜風谷。
妖族贏了現在,更贏了未來!
當然戰爭難免有犧牲,南天城也一度有些損毀。
但犧牲的戰士,都有補償,損壞的城墻,也很快就能修補。
南天城回撤三十一里,相較于人族多退的這個一里地,是妖族之禮,是堂堂天庭,禮待下賓。
此后“南天-武安”戰場,被劃定為中等規模的種族戰場。
雙方超凡絕巔的強者,都默認不再來此。
一場風波,消弭于無形。
天妖猿仙廷、麒觀應、蛛懿、獅安玄,是有大功于妖族也!
……
……
立在高穹之上,注視著已經后退三十一里的南天城,左囂目光微悵。
未幾,親手將武安城后移三十里的姜夢熊,踏步走到了他面前。
秦長生已經歸鎮燧明,此地只有他們兩個真君。
左囂淡淡地說道:“姜望這次出事,跟妖族有關系,但最主要還是人族的背刺。上悖人族共約,下逆齊國之法,罔顧人本。妖族的責任我已讓他們承擔了,這個所謂的幕后黑手,應不應該擔責?”
姜夢熊嚴肅地說道:“不管幕后是哪個人哪個勢力在操作此事,都必要付出血的代價!”
“那我拭目以待。”左囂只說了這一句,便轉身離開了這里。
掀起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逼退南天城三十一里,左囂當然是為了給姜望留出逃生的空間——倘若姜望還活著,倘若姜望只記得原路返回的話。
他在這里留一線生機,留一個希望,留一個念想。
盡管知道這并不現實。
但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所有了。
他本來想殺一個蛛懿,他本來想以妖血染紅天息荒原,想要窮搜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