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習慣了走在黑夜里……
「于血月之下,以太平之名。」
約莫一炷香后,他便來到了目標所在位置。
此時他還不知道這是柴阿四的房子,但對這房子的破舊程度還是感到親切。
毋須諱言,他豬大力也是窮苦出身,后來混跡街頭,拿刀對砍,也都是為了討口飯吃。
之所以太平道的理念那麼吸引他,因為他見過了太多不太平的生活,看到了太多被邪教禍害的普通妖族。
他真正吃過苦,知道社會底層是什麼樣子。
他追求的是一種不平凡的未來,更是一種光榮的使命!
遵循道主的指引,盡量不留痕跡地穿進房間,將手中布包直接放到了那個簡陋的神龕里。
正要撤身離開的時候。豬大力余光一瞥,好像看見墻邊掛著一套有些眼熟的襦裙。
但還未細究那種熟悉感,腦海里忽然響起道主的指示:「不要耽誤時間!」
他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外走。
在過往的夜行生活里,來自道主的指示,救了他不知多少次。
卻說柴阿四拜完了大哥,又狗狗祟祟地往回趕。
可不能讓猿夢極發現了。@精華_書閣…j_h_s_s_d_c_o_首.發.更.新~~
畢竟他已經答應了做鹿七郎的內應,只有跟在猿夢極身邊,繼續保持忠心小弟的姿態,才能為新大哥提供更多價值。
另外花果會那邊,或許還能提供一些煉體的藥材?
行動的路線和速度,都是他自主。但好巧不巧,又差點和豬大力在前后腳撞上了。
在鏡中世界運籌帷幄的姜姓古神,因為正在努力消化鹿七郎所贈丹藥之藥力,竟是一直到這兩個家伙將要撞上,才發現了問題。
于是讓豬大力趕緊撤離,在這之前就已經囑咐柴阿四:「停步!」
在離自家小院不遠的地方。
一邊嗑糖豆一樣嗑著丹藥,一邊匆匆往回趕的柴阿四,忽地頓住疾行的腳步,貼住圍墻。
將最后一顆丹藥嚼下,直接把銹劍拔了出來,做足了戰斗姿態。
警惕的狗眼睛打量四周,在心中問道:「上尊,可是有什麼危險?」
某位古神話說得突然,這會正在編理由。
但忽地憑空有個聲音響起:「想不到你既然能夠察覺我的存在,身上果然有些不凡。不枉我費了許多功夫,找到你的住處。」
就在柴阿四對面的位置,陰影一動,紫發柔眸的蛇沽余逐漸清晰,顯現了輪廓。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她從墻壁上走了出來。
那彌散的兇厲的氣息,幾乎覆蓋了整條街道。鏡中世界的姜望一時愣住。
但柴阿四身懷古神,渾然不懼,很有高手姿態地提著銹劍:「你是?」
從站立的姿勢,到說話的方式,甚至這兩個字的語調,都跟鹿七郎有八九分相似。
四舍五入,他也跟鹿七郎有八九分相似。
蛇沽余對這犬妖的平靜也毫不意外,畢竟這是一個能夠察覺她匿跡神通的犬妖。這廝身上有一門相當玄奧的隱藏修為的秘法,竟叫她完全看不出漏洞來。
她能夠確定,此妖的真實之力,不會在妖王之下。
「你不是同那猿夢極密謀找我,然后殺我麼?」她的聲音極冷,已然做好了全力搏殺的準備:「怎麼,你竟連事先的準備工作都不做,竟不屑于提前了解一下我?」
妖的名,樹的影。
再怎麼得到了成長,再怎麼有古神撐腰,面對一殺就是上千親族的兇徒,柴阿四還是有些發憷。
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道:「我想我們之間有點誤會。其實我與那猿夢極,只是虛應,我哪里會——」
「說說吧。」蛇沽余打斷了他:「今天在客棧里,你突然抬頭看,是什麼意思?」
果然是這一步出了問題……
鏡中的古神微微蹙眉。
蛇沽余現在顯然是懷疑,柴阿四離開客房前的那一眼,是對猿夢極的暗示。
所以她才會一等到天黑,就趕過來探尋真相。
但柴阿四哪里知道什麼意思。
偉大古神叫他抬頭看一眼,他就抬頭看一眼。蛇沽余的問題讓他感受到了殺氣。
可想到這件事情是古神的指點,繼而想到古神就在身上,柴阿四又再次生出勇氣:「什麼什麼意思?你是以什麼身份這樣跟我講話?」
蛇沽余的眸光更冷了:「柴阿四,我知道你不簡單。但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是你先來惹我。如果你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保證你會死在今天晚上。」
說話間,那尖端勾在鎖骨處的赤月印記,亮起淡淡的輝光,華麗的赤色蛇紋于此迅速蔓延,覆蓋了全身。
她身上所籠罩的森寒的威懾,何止倍增?
恐怖的妖王層次的氣息,壓迫得空氣都泛起了血腥味!「哼哼。看來你并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柴阿四嘴上冷哼,心中已在呼叫上尊爺爺——
「上尊!這可不賴我惹事吧?是這女妖自己打上門!您得管我啊!」
但于此刻,在街道的另一頭,有一個瀟灑的身影,手提細劍,一步步走近。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此妖身形頎長,面有玉色,有一種說不出的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