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廝長得可厭,但畢竟也是我柴大帝之子民…我如何不能體諒?
“依本妖看。”他很有責任感的主動發聲:“在場都是我妖族天驕能不死傷,就不要有死傷,削弱的是我妖族整體實力。大家將來都是要走上絕巔的,豈能沒點格局?”
這話一出,眾妖肅然起敬。
蠅營狗茍真浮云也,還得是這高屋建瓴的視角!
“南無光王佛。”羊愈溫和地道:“這位施主說得對,能好好談,就最好不要打打殺殺。神霄之地這麼大,我建議大家先走走看。”
鼠伽藍陰惻惻道:“但眼前只有六條路,在場卻有十二妖,如何分路?”
熊叁思道:“要我說……”
轟隆隆隆!
他的話還未說完,忽然間整個神霄密室浮光掠影,正對著大門的那堵銀白色的墻壁,正緩慢而堅決地往外推。
也并未傷害誰,只是將密室里的一切,都溫和地推往神霄之地
最后那銀白色的墻壁,徹底與打開的大門重迭。
整個神霄密室,就這樣被壓縮成了一扇大門的樣子,立在眾妖身后。
此刻眾妖已身處林中,一切好像更有生氣了。
而在他們的前方,那六條林萌道路之前,豎立著一塊巨石,大約是路標、界碑之類的。
走近一看,巨石上有刻字。
道文書就,氣韻悠長。
寫道——“客自遠方來。”
===第六十三章 此間有真意===
入神霄之地者,見此道文,各有心情。
此時此刻,如此石文。
好像古老時光里的那位羽族傳奇,于漫長歲月中,對后來者招手,以秘藏迎客。
這塊巨石并無任何煊赫光影,也沒有什麼力量波動,但自有一種歷史的厚重感存在。
尤其是留在石頭上這幾個字。說不上字體的好壞,也很難從字的結構上去判斷它。細細看來,它甚至不像是誰刻上去的,而是歲月經久,風霜自然的打磨。一筆一劃,竟像是時光的留痕。單從圖案本身,無論怎麼看,都不能判斷它是否自然。
這里刻著的若是羽族文字,或別的妖族文字,甚至人族各國文字,都足以說明它的斧鑿痕跡。因為這些文字的誕生,都摻雜了智慧生靈的影響。
但偏偏此處是本就自道中孕生、見則知意的道文,擁有自然成就的可能。
當然,它的表意定然來自萬古以前的那位傳奇。
如此就更讓后來者敬畏!何為天妖?
天意即我意,一似于人族以絕巔稱“衍道”。僅是這幾個恍似自然成就的字,就是一種超乎想象的力量。
熊三思默默把本來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羽信當然心向神往,若非是剛從被圍毆的境地里解決出來,不好跳脫,此時早就以“小羽禎”的身份宣示主權。
但嘴上盡管不說,臉上也是由衷的自豪。
蛛蘭若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后什麼也沒有說,只伸手把蛛猙捧著的弦琴拿過來。手按在弦上,大約想要撫一曲,但最后也并沒有動,只是抱進懷中。
眼前有景道不得!
而獨坐鏡中世界的姜望,卻是悚然一驚!不知多少年以前,羽禎在這里留字,說“客自遠方來。”
很久很久以后,神霄秘藏開啟,風云匯聚。縱覽此間,誰算遠客呢?
紫蕪丘陵的熊三思嗎?
神香花海的鹿七郎,蛇沽余嗎?
來自古難山的羊愈,來自黑蓮寺的鼠伽藍?
又或者是......
他這蜷在鏡中世界的異界之人!?
不是他生性多疑,草木皆兵。實在是自入妖界以來,處處受天意掣肘,時時感受到造化弄人。雖則迄今為止,每一個選擇都是發乎本心,但往往事與愿違。不斷地掙扎、逃竄,不斷地籌謀又失敗,失望困窘又再奮起,可還是一步步走到了無可救挽的絕地。
此時見到這樣一句話,他難免不多想。
但仔細想想,也很不現實。他在妖界的這段時間,也一直在努力地了解妖族。羽禎那是多少年前的存在?對應人族歷史,約莫已是在近古時代。
怎麼可能在那麼久遠的時光里,留字問候這個時代的人?
且還是針對只有神臨境的他?也是在有些杯弓蛇影了......
“從時間上的意義來說,咱們都算是遠客。”鹿七郎感慨道:“此生未見羽禎大祖,但從此句,見其胸襟。真英雄也!后生晚輩鹿七郎,追思古今,感于斯懷!”
蛛猙冷不丁拆臺道:“先別忙著感懷,字是不是那位神霄大祖留的,還不一定。”
僅以容貌論,鹿七郎的確是在場男妖的公敵。
而鹿七郎的回應......只是對蛛蘭若微微一笑。
在這一刻,眾妖身前是廣袤的神霄之地,身后只剩一堵由神霄密室壓縮成的銀白色墻門。
墻門之后,是這片密林的另一邊。一眼看不到盡頭、也不存在道路。幽深難察,隱藏著莫測的危險。
在場沒誰敢輕視這種危險的感受。尤其是在這種具備非凡歷史的地方。
鼠伽藍是個小心的暗運道元,伸手推了推那銀白色的墻門,見是紋絲不動。
注入靈識,也似石沉大海。催動祭法黑蓮,仍然沒有反應...便知此路已不通,要想原路返回,也是不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