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你推我請,謙讓未止。
“神香花海貴名遠在,鹿大少何能后附?”
“黑蓮寺名教古剎鼠大師怎不為前?”
“還是你先請!”
“不不不,還是您先前!”豬大力聽得著實不耐,惡聲惡氣道:“要不然你們原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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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迷途知聞===
兇神惡煞如鼠伽藍,難見威風。
風度翩翩如鹿七郎,不再瀟灑。
惡名昭彰如蛇沽余,也渾身是傷。羽信已經是沒了,熊三思身上血痕猶在。
倒是這個太平鬼差,衣著完整、蒙面巾干凈,連頭發絲都沒掉一根,非是實力高絕,何能履險如夷?
故而他雖在這時候語氣不好。
鼠伽藍想了又想,還是受著了。
想他幾次三番想對這太平鬼差動手,但對方屢次以實際表現刷新威懾,令他
不敢輕動,細思恐極。
但就這樣原路回去,也自是不能。無上我佛,能容天下妖,我忍!
“這樣,鹿公子,我離遠一點,為你讓出前路來。”
說著,這黑蓮寺的和尚便徑直后退,退了足足二十丈。
鹿七郎自無不可,背劍于后,便施施然邁出深林。
太平鬼差身上的危險他早有靈感,故也不怎麼驚訝這雙刀胖妖的表現。
當然,若是六條路的考驗難度都相同。
柴阿四還能夠帶著猿夢極說說笑笑逗趣而來,蛛蘭若帶著蛛猙也片塵不染單就這一場的表現,他們兩個顯是更強出一截。
他鹿某雖是不怎麼服氣,暫時也警惕對待。
這一眼泉水…
靈覺中驟然生出的反應,幾乎淹沒了其它感受。
不老泉!
心中想著那傳說中的至寶,鹿七郎步履翩然,只含笑問道:“誰是第一個到的?”
熊三思看了蛛蘭若一眼,并不言語。
蛛猙道:“不才僥幸撥了頭籌!”
“厲害!”鹿七郎贊了一聲,卻扭頭看向旁邊。
羊愈和犬熙華一前一后,恰在這時走了出來。
他們也都受了傷,犬熙華看著尤其凄慘,左臉上黑色的邪紋都被什麼剮掉了一截,瞧著血淋淋但畢竟還活著。
如此回看,進入神霄之地參與競爭的十二個妖怪,竟只少了一個身懷羽族血脈、親自開啟了秘藏的羽信。
蛛猙看向熊三思的眼神,就難免有些玩味。
雖然說等秘藏的開拓進行到關鍵時刻,在場各位競爭者,都或多或少對羽信有些殺念,但此刻不還什麼都沒看到麼?不年不節的,怎麼就開始殺豬?
還是說羽信已經得到了什麼?
“想不到貧僧卻是最后出林的一個。”
鼠伽藍心態頗好,哈哈大笑地往外走:“所謂好飯不怕晚,福待有緣妖,活該佛爺走運,踏此鴻途!”
對于這種討口彩的行為,倒是沒誰說他什麼。
柴阿四甚至還阿諛地搭了一句:“您真是高僧風范!”
倒叫鼠伽藍有些不適應。這個高深莫測的家伙,又在耍弄什麼陰謀,怎麼對每個妖怪都這般親熱?
但在這個時候,那自出林來就未發一言的羊愈法師,忽地往前一步,口誦法言:“鼠伽藍,你本是好天資,但誤信謬佛,行差踏錯。歧途已遠,深淵當前,還望你迷途知返!”
他的聲音并不大,但聽在耳中,心中竟如洪鐘響,且是越來越響。
這蜿蜒山道、不見全貌的深山,乃至幽幽密林,頃刻被金色的佛光所鋪滿。
古老的梵唱,混響于時光。
相較于鼠伽藍的魁梧身形,這個羊愈法師看起來實在削瘦脆弱。但一抬步,已經踩進黑色的佛光里,一按掌,已然掌覆天靈!
參與神霄之地的這麼多天妖種子,這麼多妖族俊彥。
竟是看起來最溫煦良善的羊愈法王,最先出手,并且一動手,就是要將鼠伽藍逐出競爭的架勢。
古難山頭鐘聲響,幾回驚醒夢中妖!
鐺!
【…聲紋在空氣中
幾番蕩漾,遍及諸方,也未嘗沒有試探其他妖怪的意思在。
第一聲響,是日‘迷途’。
此為心頭鐘。
鐺!
第二聲響,是曰‘知聞’。
此為天外鐘。
那懸在神霄秘藏之外、摩云城上空的知聞鐘,竟然再次被喚醒,隔空降臨了力量,幫助羊愈橫掃對手!
摩云城上空的黑暗,如怒海翻滾起來。
麂性空的聲音在咆哮:“老禿驢!我說你為什麼死活舍不得帶著知聞鐘走,原來是想場外作弊!古難山門風一貫如此,真真恬不知恥!”
無邊黑暗迅速向浮空的蟬法緣匯聚,其間隱有活物,要撕破黑暗而出。
虎太歲、鹿西鳴、蛛懿,都不動聲色地撤開身形,為兩位大菩薩的廝殺騰出戰場,生怕他們殺得不夠盡興。
蟬法緣只笑道:“佛說,緣來如此!麂性空,你還是認了吧!”
反掌—托知聞鐘,其聲傳徹長夜。
而他遍身大放華光佛軀如金陽橫空,將此暗夜照作白晝。
佛觀一缽水,八萬四千蟲。
氣中蟲、水中蟲、心中蟲、虛空蟲、夜中蟲,五蟲惡世。
麂性空所修之【惡蟲觀】,已然到達‘一縷濁氣三萬蟲’之最高境界,能得自是強大非常的手段。
不是真個震怒,不會動用此等殺招。
但惡蟲觀之強,強在微觀,強在不可察。
知聞鐘一響,孰能不知?
佛光照耀之下,麂性空所聚攏的黑暗,幾乎被壓成了一張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