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追回七章,還有十三章不知所蹤。我們普遍以為,你須彌山已經將它送回去。一個大菩薩,怎麼也換得十三章!當時麒觀應還留書于五惡盆地,叫爾等再來換。沒想到你們當時并未將這十三章送走,而是將它們散落妖界,大隱于市。想來……為的就是今天?”
鏡中世界的姜望,越聽越不對勁,贈的一下站了起來。
本以為這神霄之地里就是妖族各大強者的斗法。
他也樂見妖族內耗,坐觀他們掀翻棋盤。
但怎麼蹦出來一個須彌山?
是我知曉的那個須彌山嗎?
苦覺大師曾說要帶我去踢場子的那個臭不可聞的驢圈?啊不是,是苦覺大師曾說
要帶我去拜訪的那個兄弟宗門,現世佛門西圣地?!
冥冥中的聲音有些唏噓,是滄海桑田、眾生百苦,盡在其中……
“知聞鐘本是我須彌山至寶,在許多年前失落妖界,為古難山所得,再未歸返。多少年以來,須彌山一直試圖導回此寶,犧牲良多,未有功成。家師坐化前,握住我手,未肯閉眼,未有一言,但我知道他在看什麼。五百年前那一次,明止師叔親自做局,動用了皈依兩百年的佛徒,于天妖閣中盜經。本是要以此引動古難山與黑蓮寺的劫爭,此后有一系列大計劃,波及八域九尊,要順利奪回知聞鐘。可惜當時就被窺破。計劃接連失敗。我臨時破關參與此局,卻也無力回天,只能坐視明止師叔被活活打死只將《佛說五十八章》,散落天涯。施主說得對,正為今日。五百年來,我不敢有一日忘懷。”
從一開始,蛛懿就有清晰的判斷。
在這神雷之局收子的第三位執棋者,乃是出自天外佛門。
不然她也不會在時機根本沒有成熟、自己的布局遠未觸碰關鍵節點的情況下,貿然出手。
還是在帶傷的狀態下!
知聞鐘是被黑蓮寺奪走,還是被古難山奪回,是毀壞還是失落,她都并不在乎。
但絕不能被人族奪回!
此刻她提前入場,是放棄了自己的大局,而求妖族的大局。所以出身須彌山的那個聲音,才會說那一句明知故問。
話說到此刻,蛛懿也只有一聲:“大師確實用心良苦。若非人妖殊途,我當避一席!任你取鐘又如何?”
“羞聽一聲大師!”冥冥中的聲音有波瀾微起,顯得正式了一些。
柴阿四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能在一個聲音里,聽出蕓蕓眾生,聽到歲月
流轉。
此時這個冥冥中的聲音,已經有了根本態度的改變。
從游僧過巷、閑談解惑,轉為老僧入座、會陪諸方:“無非各憑手段,各論生死吧貧僧行念,見過蛛懿施主。”
行念?
須彌山行念禪師,《未來星宿劫經》的現世最高成就者,與大齊欽天監正阮泗齊名的卦道真君?!
人族!?
不同于在場眾妖的茫然。
在這一刻,鏡中世界的姜望幾乎熱淚盈眶。
恨不得跳起來耍一套人道劍式,給須彌山的大菩薩助助興。
大師!我跟懸空寺很熟的,枯榮院、洗月庵也都去過,我聞廣聞知聞鐘,全都見了,佛緣很深啊!您現在回家嗎?回去順路嗎,方不方便帶一腳?!!
且不說姜某人在這邊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那邊行念禪師放聲于夏其,落子于神宵,對于蛛懿自報家門,道了一聲,“見過施主”。
本來漫天蛛絲織云錦,鎖住漫天金光。
但隨著他的這一聲落下,白色的蛛絲,倏然染成了金線!
論漫天金線織金彎,是為誰作嫁衣裳?
蕪無盡的未來,有一條越來越清晰的路,有一張已經被勾勒完整的畫,于是發生。
過去過去,未來已來!
那無頭的蛛猙,竟然聚出一顆虛幻的頭顱。
簪云髻,插金釵,面相雍容、眉眼華貴,赫然是蛛懿的臉!
蛛懿是借助因果的聯系,才臨身施力于此。
此刻竟被倒果為因,騰籠換鳥。
真身在妖界不可動,卻已將真壽拘來。
行念曰:“今日奪回一鐘,殺回一衍道!”
這位《未來星宿劫經》的現世最高成就者,以十三章《佛說五十八章》散落天下,布局五百年,方借神之局收子。
鹿七得書,是靈覺。柴阿四得書,是緣法。
蛛掙得書,更是犬應陽親手布置
燕天帝論壇蛛懿的出手,也在算中!
===第七十七章 今日是良日今緣盡良緣===
須彌山大菩薩明止,死愈五百年矣!
明止的師兄、行念的師父,被期許為‘有望成佛’的明弘禪師,生前九入妖界,徒勞無功。
壽數早盡,也有知聞鐘之因。
在明止、明弘之前,須彌山歷代僧侶,更不知有多少為此鐘而來,因此鐘而死。
山門至寶,百代何贖!
行念作為天下聞名的卦道真君,研修《未來星宿劫經》的大菩薩,五百年不結算果,為的便是在今日,寫下一個確定的【未來】,為須彌山歷代僧侶的犧牲,落下最后完滿的一筆。
十三本《佛說五十八章》流落世間,其間內容,已被他親筆篡改。
每一處修正,都是為了奪回知聞鐘而鋪路。
天意無常,因果不能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