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展現極限,必要朝得。
于是千拳轟天,對殺菩薩,沖擊天門。無論在何時何地何種境遇,他都要轟個天翻地覆!
但轉眼一切都幻滅。
那不知是須彌山什麼尊位的菩薩消去了,那一座古老尊貴的門戶轟然關閉,叫他吃了個閉門羹。
只有那光頭锃亮的青衣小和尚,在漫天拳印中穿行,如魚在水,似鷹在天。
且不說現在肉身傷勢未盡復,便是巔峰狀態,姜望也不會硬接此拳。甚至也很難說可以接得下。
神霄局是天妖手段遍及之地,神山此處是妖王環伺之所。
若無必要,他豈肯與誰硬碰,輕易消耗自身?
雖然神魂是恢復完好,且有信心與任何對手相碰,但神魂層面的這一次轟擊,仍只是試探而已。
試探的正是千佛拜山的變化!
在神魂世界里看過一次變化,知見得以補足,姜望步履瀟灑之極,倏然幾轉,便脫出拳勢。
而后捏著禍斗印以至于悄無聲息的左掌,倏然一翻,畢方印出!
單足神鳥攜赤色火海洶涌如潮去,恰與那個尚是拼湊狀態的所謂靈族相遇!
就這麼一起一落一追一走的工夫,謹慎的蛛蘭若尚未追到,一腔殺意無處宣泄的靈熙華,卻已經縱矛而來!
但迎面便是一只神鳥,一蓬赤火。
親見羊愈是如何被焚死,他怎麼敢硬接?
尤其他感受到一縷沖霄的劍意,劍尖直似已抵在胸膛。
當即將手中骨矛一拄,就地張開骨籠,擋在火海之前。自身卻化作一團黑霧,高上云天去。
而那青衫和尚卻倏然收劍,空中又是一折,已然擺脫了所有氣機鎖定,自往神山頂上飛。
青天碧海脫去也!
驚鴻渺無蹤。
此等反應,此等速度!
殺羊愈、逃寶塔、戰鼠伽藍、退靈熙華,幾是一氣呵成。
豬大力還沒有回過神來,那個疑似人差的青衫和尚,已經無影無蹤。
而同樣看到那面梳妝鏡的蛇沽余,當然更能看懂這場戰斗,也由此更明白這個人族和尚的恐怖。不愧是那位孤舟渡河的行念禪師的傳人,不愧須彌山之名。
只是那面鏡子,瞬間讓她想起在濂溪客棧的,那個對鏡獨妝的午后。
她想她明白了,鹿七郎那時候為何會突然殺進那間客棧。分明是靈感王的靈感,捕捉到了人族天驕!
一想到彼時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在鏡中都有一雙盯著自己的眼睛,且是這般強大的一個人……她就感到格外的不安。
他彼時為何沒有對自己出手?
她想她也明白了,是誰發現了她,為什麼彼時猿夢極會突然往床底看。這當中肯定存在什麼她沒有察覺的聯系。
那麼那個柴阿四……與旁邊這個太平鬼差,又是什麼關系?
被關注著的柴阿四,心情亦是波瀾起伏。
看到那面鏡子的時候,他悚然一驚。
下意識地感受了一下懷里,這才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寶鏡還在。
雖然說神物自晦,但看起來太過尋常也不好。總容易誤會!
以他的修為,自是看不到,那青衫和尚遨游的高處,撲下來一張命中注定的網!
蛛蘭若出手了!
須彌山小和尚瞬殺羊愈的確驚艷。
但她當然不會比鼠伽藍和靈熙華的反應慢,之所以姍姍來遲,為的是恰到好處。
在須彌山小和尚一定會選擇的遁逃方向,她張開了這張網,觸則擒之。
此網以不老泉水為繩,以因果為結,一旦纏身,因果不磨,神衰必朽。
但就在這張命中注定之網,即將展開它注定的命運時,那青衫和尚又如蒼鷹折翼般墜落……恰恰避開了自天穹顯現的巨網!
蛛蘭若秀眉蹙起。我的預判……被預判?
卻說姜望剛剛脫身又回轉,自高天而至山腰一一嘭!
赤色火線流身,霜風長披展開,天府之光搖動,一劍斗殺鼠伽藍天靈。
此時天外無邪,他的星樓亦是不能動用。
但也并不影響他的道途殺劍,依然能給對手帶來滅頂之災。
此是真我道劍第二式,非我譽我皆非我!
一劍下壓,如千山驟沉。
恐怖壓力直接落在鼠伽藍的靈魂深處。
好像有無數妖族在指著他痛罵,同門師兄弟與他反目成仇。
你這背佛之徒你這邪孽種子,你不如去做古難山的狗!
諸般惡怨只問一句--
舉世謗之,你可承受得住?
乍看起來,這須彌山的青衣和尚,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逃走,他在襲殺羊愈之后,又要強殺鼠伽藍!
這是如此恐怖的一劍,犬熙華只是遙遙感受劍意,眼角都裂開血紋。
而鼠伽藍本還在為痛失敵蹤而懊惱,正高飛而起,要窮追此人,卻恰好對上這回馬一劍!
他赤裸的健碩上身,肌肉全部凸成佛像,在這恐怖的壓力之下,咬住鋼牙,并不肯避讓半分。
反倒口中「吒「了一聲,只拿肉掌做鋼刀,狠辣地劈向敵人脖頸!
他還不信了,現場這麼多妖王天驕,縱使并不心齊,還能讓一個人族神臨翻了天?
無非是以傷換傷,以命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