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覽整個天榜新王名單,誰敢說以敵三?
可放在此時的姜望身上,卻又并不荒謬,反合該如此!
他的行為的確狂妄,可他的確有狂妄的資格。
蛛蘭若自然不止有蘭因絮果,也不只是有足夠與姜望相爭的音殺之術,在瞬間失了對不老泉的掌控后,她雖驚不亂。
玉指輕抬,斷弦便脫手飛出,在她身前橫,便此橫好似割出了天塹。
而她的指尖再一繞,雙手指相對拉開,拉出了五道靈識之線。
若隱若現的弦光,覆蓋了身周八百丈。
它們縱橫交錯,彼此連接,也隨風而動,奏響不同的樂曲。
說不清是蛛絲,還是琴弦。
但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她的弦域在此問!
在身外的世界里,燦耀的火光,陷進了層層疊疊的網,無限地向她鋪來,卻與她隔著無限的距離。
在神魂的世界里,五光六欲的佛掌落下來,卻被一弦又一弦的割開手掌控蘭因絮果的蛛蘭若而言,六欲確實不易挑動。
而她怎甘心不老泉被帶走?怎甘于只足防御?
視線被姜望抓住,她也絕不逃
避,就那麼堅定地與姜望對視,目光絞殺若目光,而那斷弦再動,橫變成了一豎弦尾壓在層層疊補的弦光上,往后拉型極限,似弓滿弦而后這一豎斷弦如飛箭,借她的弦域之力一念即發,箭指姜望心口,正對那枚青色的玉珠!
是念即發,念動即至,不可回避,真有幾分因果注定。
也非獨是她蛛蘭若在拼命。
被重創又斷一臂的靈熙華,尚在飛逃的過程中就被定住,以靈焱燒斷八風,焰花焚城就覆落。
他在那火焰結成的車水馬龍中,生出無邊的恐懼來,姜望的三昧真火,已經灼穿他的靈焱許多次。
若他真走到熊三思那一步,真成為靈族,這靈焱斷不至如此。
但此時說什麼都晚了,這座焰城當然不可能是以三昧真火筑成,但三昧真火是統合此焰城的核心。
助長火勢的同時,又似利刀懸頸。
靈熙華當機立斷地甩,僅剩的手臂也脫體而出,頃刻焚于靈焱,化成一支骨色血紋的投槍,穿出焰城,殺奔姜望來。 這一記投槍兼具了力量與速度,使得空間都發出綿綿疊疊的嗡響。
失去了絕大部分的力量,他留在焰城里的身體瞬問就被燒成飛灰。
而那支骨色血紋的投槍,則在殺奔姜望的過程里,瞬間膨脹開來,長出四技。
他死死地盯若姜望,眼睛幾乎填滿了血色,臉上卻他意識到他不可能逃得掉,所以他要拼命!
此刻的靈熙華,比任何時候都虛弱,但也比任何時候都危險。
他似乎纖薄得只剩張紙,但紙張若是運動起來……也可以殺人!
更有被一劍斬入萬神海的鹿七郎,連嘴角血跡抹也不去,又自萬神海中劍穿出來。 五個妖族天榜新王,圍殺一個人族天驕,被接連殺死兩個妖王也就罷了,若還叫對方帶著不老泉全身而退,他鹿七郎還有何顏自做?真不如就受劍而死!
直面那雄渾氣血,直面那人潮洶涌歷史往繼的磅礴劍。
他憑以洞世之劍光,極致之劍意,還有他此刻泵動著的、開出了一朵薔薇的心臟。
此刻他的生機亦然旺盛,此刻他的神意無比清醒。
此刻他的靈識反侵姜望,在姜望的四海五府,遍開繁花。
以劍對劍,以神伐神。
何以謂神香!?
三大妖王同一時間發起反擊,這壓力絕非是一加一那麼簡單,而是以倍數來塔長。
但此刻踏青云之梯的姜望,卻仍是不看鹿七郎!
他的日光依然鎖若蛛蘭若的目光,那赤金色的不朽的瞳光,將其間的開光色因果糾纏,逐漸殺得干干凈凈。
這一刻蛛蘭若的視野已黯滅,在目光的斷殺里,短暫地丟失了視覺。
也難以再加持她的飛弦一前。
此箭的確是快準而狠,遠比鹿七郎和靈熙華的攻勢都先至。
但姜望只是在絞殺蛛蘭若的目光后,探手一抓!
籠置著禍斗印幽光的左手,抓住了這斷弦之箭。
此弦太鋒利,不但在他的手掌桎梏下繼續前行,還裂傷了他的手掌,與指骨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幽光瞬間被擊碎,他的手上又耀起天府之光!
但終是抓住了弦尾。
此弦箭頓如死蛇般垂落。
姜望不看鹿七郎,更不予靈熙華一顧。
只以朝天闕一座,暫且反鎮四海
五府,遏制繁花蔓延。
而自不老玉珠所傳遞來的磅礴生機,被他近乎無限地催發氣血,灌注進劍勢。
滾滾人潮向天上去!
鹿七郎整個被掀翻!
帶著他的洞世劍光,極致劍意,旺盛氣血……
似風箏斷線已飛遠。
噗!
鹿七郎只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只如山的大錘正面砸中。
一時五臟皆裂!
姜望雖然馭使的是絕頂劍術,但根本不與他斗劍,完全是以氣血強壓,以山岳之力,碾方寸之巧。
哪里還是先前那靠體力、且戰且避的人族天驕?
真是得志使猖狂!
心口開出的薔薇,仍然帶動了身體的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