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剛入真妖境界的、虎太歲隨手捏造的畸形種,一槍殺回出發地,無疑讓他感覺恥辱。
不下殺手,只是忌憚已經打開無上道途的虎太歲,不敢毀了那位天尊的道途作品,不代表他拿這個剛證真妖的小年輕沒辦法。
往前追湖數百年,誰還不是個天驕?
嗡!
他旁邊的宮裝美婦,蛛弦拔出了第二柄劍。
劍鳴之聲,竟如蚊蠅。
同樣是細劍。
鹿七郎的「野蘋」,形似大號的鋼針,包括劍紋在內的所有構造,都為增強它的穿透力而存在。極鋒,極銳,極端的殺傷。
蛛弦的兩柄細劍,則似兩根腰帶。盈盈一握美人腰!
齊裹有名劍,名為美人腰,號稱最為銷魂。若與這雙劍來對比,則是相形見絀。
蛛弦的兩柄劍不動則已,一動而叫天地開裂,金海分流。
熊三思的鎏金槍槍頭,和犬應陽的翡翠山山頭,在交鋒之處,裂開一道黑色的隙線,而后裂成了鴻溝!
犬應陽和熊三思本已經近在咫尺,現在又遠在天涯。
「你先去,這里交給我。"蛛弦的聲音如是道。
她的聲音似小橋流水,又繞起裊裊炊煙。
此等音殺已入道。
根本不見什麼煊赫聲勢,也沒有激烈碰撞。
這聲音點燃的妖界煙火就已經熏染了金輝,把無比驕烈的熊三思,拉下神壇來。
但漫天金輝斂去就只是一個熊三思,一桿鎏金……而己。
在蛛弦的眼中,所謂靈族雖然已經誕生,尚還需要得到太古皇城的認可。
就算妖族最高意志承認了靈族的存在,它也只能是作為妖族的仆族存在,是
類似于兵戰愧倡般的消耗品。
但就是這樣一個熊三思,卻是一個極其張揚的「我「!
在妖界的這麼多年,他都是默默熬苦,默默忍受,從未有一時一刻的宣泄。
連故鄉故人都不敢回想太多次,生怕自己道心崩潰,控制不住這人魔妖雜糅的身體,變成那樣一堆蠕動的肉蟲!
極致的壓抑,換來此刻極致的爆發。
雖然他的槍鋒已被浸染,他的金輝已被熏滅。但他飄飛的長發在空中展成了旗,他那刻意沒有恢復的丑怖面容上,流淌著一種名為"自由」的東西。他當然從來沒有自由過,他當然一直身在囚籠中。
所以他比任何人任何妖怪,都更懂得、也更渴望自由。
他身外的萬丈光芒已被蛛弦削去了,他心中的光芒萬丈不需要外顯。在那道蛛弦斬出來的鴻溝前,他縱身一躍,他身后的元力都飛揚起來,并無實質,但在真妖的眼睛里,是無數條飛揚的光帶...他身后包括天地元力在內的一切,仿佛全部成了他的翅膀。?我本鴻鵠,何懼鴻溝?
他飛過了蛛弦所斬下的規則,躍鴻溝而來。踏得虛空足似馬,掌中丈二有驚龍!
這一槍,予自由!日偌大個神霄世界,好像被一聲龍吟響徹。
整個神山,乃至身在此山不得見的萬里山河,恍惚都隨此槍起伏。
是地龍翻身,是星移斗轉,是日月已換!
此槍同時將蛛弦與犬應陽吞沒。
我以已經失去的十三年,乃至于以后的更多年自由,不許你等二妖走!
面對如此一槍,犬應陽動不動,更不語不言。
蛛弦已經放下話,當然不需要他再做些什麼。
他動手反而是對摩云城之主的不放心,不尊重。
而蛛弦也主動往前一步。
她的眼眸瞬間睜開,顯現重瞳!
面對熊三思這樣一個剛剛成就的真妖,她蛛弦直接展現妖征,這當然是一種重視,也是她踐行真言的決心。
她要讓犬應陽先走,不許誰來攔。
所謂當世真人、當世真妖,本在同層次,都是念動法隨,洞天地之真的存在。
但當兩者碰撞時,究竟誰的「念",才是「法"?
誰的真,才是真?
你說不許走,我說不許攔,最后仍是要殺一場。殺意,殺神,殺身!
圓缺雙瞳相對而懸,嵌在蛛弦的眼睛里,如同日月并行。
她的妖征是眼眸,她的天生神通,是日月齊天!
如果說天橫雙日的強大,在于神魂力量的磅礴,在于對神魂力量的精微掌控。那麼日月齊天的強大,則在于洞曉陰陽,視晝瞑夜。
在三種重瞳異象中,它的力量最為神秘。
當這目光投射下來,那騰卷如龍的萬里山河,忽明忽暗,一時不定。
這一槍仿佛同時穿梭在白天和黑夜,它的性質被不斷改變。
在虛實之間無限的穿梭,它的力量也近乎無限的削弱。
面對真正視他為對手的蛛弦,面對這日月齊天的一雙眼,熊三思直接一按槍尾,挑起槍鋒,將這一槍提前結算!
那咆哮萬里、勢要席卷大地的山川河流,便頓止于此,而后發出毀天滅地般的炸響。
轟隆隆!轟隆隆!
璀驟光焰繞神山,一層又一層的氣浪奔涌如潮。
天穹一要明亮,一霎晦暗,一白茫茫!
當一切都歸于平靜時,蛛弦提握她的雙劍,仍在金臺。
熊三思橫貫他的鎏金槍,仍在金臺前。
而在這對抗的過程中,犬應陽的身影已消
失。
初得洞真就要對抗兩位真妖,實在也是太勉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