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著那星光天路的隔空對轟草草結束,他正覺好不爽利!
說話間,墨色戰甲披身、神武不凡的麒觀應,已提狹刀而來:「姜夢熊,你說說你,是不是莽夫一個?小家伙千辛萬苦給你們傳信,九死一生才逃到這里來,你們不好生備戰神霄世界,卻還要在這里爭寸土之失,一時之氣?」
他什麼動作都沒有,可是他的身周空間,已然開始寂滅,就連元力都在凋零。
那凋零的一切征兆,也落在了星光天路之上,使之極速黯淡,就連觀衍留下的護佑星光,也根本不能久駐。
姜夢熊隨手一拳,轟碎了麒觀應的小動作,冷聲道:「強者才有資格開門殺敵,弱者只是自毀干城,引狼入室!你們被囚在這里太久,已不知世界之大。神霄世界是劫是運,我看你們并不能懂!」
這時響起一陣笑聲。
那星光天路之上,竟然綻開了朵朵鮮花。「妖族之運,人族之劫!有什麼不好懂?」
鹿西鳴輕笑著走下高天,手上已經握著一柄劍。
在宇宙深處未有結果的斗爭,在這一刻延續到武南戰場。唯獨不變的是,姜望和他的星路,仍成了這場斗爭的中心。他自己不能做主!
刷!
冷鋒劃過的聲音,只是一響。
那星光天路上的鮮花,便已經盡數脫離。
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秦長生,帶著他的連鞘刀而來,只是盯著鹿西鳴,一句多余的話也不說。
姜望帶回來的消息很重要。
姜望從妖族腹地回來這件事情很重要。
若這麼多真君看著還能讓這個久受折磨的人族天驕死于妖族之手,那這萬妖之門,實在沒什麼駐守的意義!
「真是何處不相逢!」
一個白須白發、眉心有云雷紋的老者,倏然踏入此間,瞧著姜望道:「從神霄世界到此地,兜兜轉轉好大一圈。小友,又見面了!」
「您的手段,我記憶猶新。」姜望提劍道:「若你有兒子,有孫子,
有血裔后代,恐怕他們不會像你一樣,樂于見我!」
這時候一只手掌翻到姜望身前,把那靠近星光天路的雷電一把擒住,用力一捏,如同摜死了雷蛇,使之發出吱吱的凄聲。
這只清瘦的手掌,輕輕握住了姜望的手,把他往后一帶使得他徹底脫離了氣機拉扯、擺脫了道則糾纏。
徹底終結了這場圍繞姜望所展開的明爭暗斗。「到爺爺后面來。」
大楚淮國公左囂!
方才還按劍張揚,對玄南公也不曾示弱的姜望,這時已老老實實站在左囂身后,一句話都不再多說。他不用再拼命,不必再咬牙強撐,自然有人為他做主!
此時姜望所立的位置,恰恰是整個武南戰場的中心點。恰恰在左囂當初強硬劃下來的一里地中!
這一里地是大勢所得,天機獨占,是因姜望而有。故能逃避絕巔爭鋒!
從這一刻開始,姜望已從雙方強者的賭桌上下來,再不是其中籌碼。
從此刻,他才可以說已經真正安全脫身!
幾乎與玄南公同時出現的,乃是一身金甲紅披、手提夸張戰戟的猿仙廷。
他倒是并不在星光天路上做什麼文章,而是毋庸置疑地站在了姜夢熊身前。咧嘴一笑:「你們這小子的確不錯!」
姜夢熊冷笑道:「齊國年輕人的平均水平!」
又大氣地一抬手:「武安侯!便與大伙說說看,妖界這一行,你都看到了什麼風景!」
姜望站在左囂的身后,感受著在場諸位天妖、真君的注視,感受著整個戰場上,兩族數十萬將士的注目。
緊握他的長劍,認真地說道——
「我看到......妖族有燦爛的文明,是一個不該被輕視的可怕對手!」
「我看到......妖族羽禎以萬敗得一成,讓神霄世界成為真正的開放世界!」
「我看到....行念禪師為求知聞鐘,五百年不結算果,孤舟渡天河,被圍攻至死!」
「我看到.....紫蕪丘陵十三年未飛雪,饒秉章先死而后出槍,一槍助我殺真妖!」
「我看到.....」
姜夢熊在南天城上空驀然抬眸,直直看向姜望。
只這一眼,便看到了姜望記憶里所有關于饒秉章的畫面。熊三思.....三惡劫君......千劫窟。
「猿仙廷啊。」
他并不霸氣,甚至是有些寂寞地轉回身去,定定地看著猿仙廷,慢慢地說道——
「今日不死幾個天妖,注定不能善了。」
===第一百二十六 良人歸===
姜望以仙念釋出所有關于饒秉章的記憶,固然明白,這一定會引起姜夢熊的暴怒。
怒而興師,智者不取。
可他又有什麼資格,不讓姜夢熊知道,饒秉章在妖界十三年的掙扎?他有什麼理由,讓饒秉章的痛苦,寂然于天地間?
十三年前姜夢熊來妖界,只帶回了一桿韶華槍。
十三年后的今天,他才知道饒秉章在妖界被折磨了十三年。至死熬苦,至死心懷「三思」。
或許是一個神臨境修士孤身輾轉近半年,而能從妖族腹地全身而退,這消息太令人動容。
也或許是神霄世界的開放,的確打開了妖族的枷鎖,觸動了人族的神
經。
在這樣的時刻,人妖兩族不斷加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