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根本就不夠!
他警覺得太晚!
魚廣淵的視野里,忽然跳出一縷幽光。
而后自那幽光之中,跳出一柄極薄極銳的長劍。
他那雙千錘百煉的眼睛,頓有刺痛之感。其鋒未至,其銳已傷!
在驟然洇出的血色里,魚廣淵看到洶涌的劍氣如潮,一浪疊一浪,轟山撞海來。而在那無盡劍潮之中,又有格外清晰的一線,躍出劍潮,忽然斬斷視線,殺進身前!
抬眼驚覺劍潮來,開出此界一線天!太快,太突兀,太鋒利。
簡直是無因之果,無由之來。
魚廣淵已經第一時間緊閉雙眼,原血罡氣護身,但仍然流下血淚,眼珠已被割傷。在緊閉雙眼的同時,他也曲指彈出一段白骨,一團血肉。
白骨與紅肉在空中糾纏一處,異生華彩。
以白骨為木柱,以血肉為篾片,編織成了堅不可摧的骨肉籬笆,將他團身三尺地,盡皆劃在防護內。
所謂海族超品法術骨肉不離。可也在瞬間分離了!法歸于法,術歸于術。
道元都被生生剖開。
這骨肉籬笆還歸骨肉。
突兀躍出來的這一線天,具有無匹的鋒芒,像是一條腰帶,直接印在了魚廣淵的腰上,切進腰腹五分之三,才被他以帶血的左手抓住。
這一線,幾乎將他腰斬!
海族當代絕頂天驕,年輕一輩最強賢師,曾與驕命爭鋒的存在....竟然一個照面,就已經受傷!
這是什麼劍術?這是何等殺法?
魚廣淵自問靈覺非凡,可事先對這一劍竟無所察。
掌中血肉成烘爐,將這太過突兀的一劍熬化,身形不斷飛退,腰腹血肉似波濤起伏,轉瞬愈合了傷口。
他睜開已經痊愈的眼睛。但見--
無邊劍潮滾滾來,一襲青衫立潮頭。
數年前即有耳聞,數天前隔空見過,今日正相逢!「姜望!」魚廣淵其聲甚怒。
姜望一翻手,隨意抹去了幽光,薄幸郎收,長相思現。懶于一言,腳踏劍潮而離劍潮。
劍潮翻卷,殺上苦得浮島。身縱青虹已同魚廣淵貼身。
劍光暴耀成怒海,兩位足能代表各自族群的天驕殺作一團!凰唯真威震天下的山海典神印,姜望只學到兩式。
僅靠禍斗印的藏匿之能,是沒可能瞞過魚廣淵這種等級的強者、完成如此驚艷的襲擊的。
他這一劍匿于禍斗印,斬出一線天,但更借用了易勝鋒遁在感官外的無名一劍。屬于兩劍一印的完美糅合。
易勝鋒以神通心血來潮為基礎,創造出遁在感官外的一劍,常常殺敵于
未察時。
姜望的歧途有類似但遠弱于心血來潮的示警能力,也一直試圖憑借歧途,復刻易勝鋒的那一劍,但從未成功。
直到此次妖界之行,歧途開花,又對薄幸郎有了更多的熟悉,才得以成功復刻。第一次顯現鋒芒,就在魚廣淵身上。
給了他永世難忘的一次攔腰。
因為魚廣淵的特殊神通,這一劍未能真正將其重創,但也幫助姜望占據了先手。一時好似狂風驟雨打芭蕉,殺得劍鳴不止。
苦得浮島上,無論海族人族,一時都動容。
海族是都知曉魚廣淵有多強大,在場的人族是都感受過了魚廣淵那令人絕望的壓迫力,可此刻魚廣淵分明被壓著打!
天下誰能讓姜望一先!?
耳仙人坐觀自在耳,凡有聲者皆來朝。一身通天徹地的劍術肆意揮灑,任你千般法,萬般術,占得一先,步步在先!
但在這種暴雨連珠般殺得幾乎喘不過氣的戰斗里,魚廣淵卻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果然驕命!」
他眼中有暴虐的紅色,動作卻冷靜得緊。一柄狹刀守得風雨不動,雖被壓制,卻固守刀架如雄城。
「白象王說你是人族驕命,武道二十六重天的強者為你護航。今天我也看到了你的劍,不負盛名。」
在某一個瞬間,他身后出現了巨大的虛影。
那是一副血色的甲胃,盔有雙角,甲有神紋。甲胃之內空空蕩蕩,并不存在什麼具體支撐的海族,但卻像一個強大海族一樣,就那麼森冷的站立著。
在這副血色甲胃虛影出現的同時,魚廣淵的氣息暴漲而起,有如實質的強大壓迫感,幾乎使得空間都泛起漣漪。
「但你怎敢——」魚廣淵血眸驟睜,長發狂舞:「來!找!我!」
那副巨大的血色甲胄虛影,一橫甲手,便如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墻,將那狂風驟雨般的劍勢,全都阻隔其外。
規則從此立,無令者不準近!
而魚廣淵自己,則一步步后退,向這血色的甲胄虛影退去。
隨著他的靠近,血色甲胄虛漸凝實。成千上萬的血線,自甲胃內部穿出來,扎進他的脊背,連接他的軀體。他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他的氣息也越來越恐怖。
他仿佛成為此方界域的主宰,靠近了壓服一切的可能。
但被阻隔在數百丈外的姜望,卻只是平靜地看著他:「你說好來找我卻遲遲不來,我只好主動一點。
」
此時此刻此等神通的過程,難以被打斷。
姜望完全可以感覺到,那血色甲胃風雨不動的架勢里,潛藏著多少反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