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廣淵的平緩后退是誘餌,他的準備不足是陷阱。
觀自在耳獲悉一切。
姜望目視魚廣淵的強大,而以仙念系劍潮,另為要事。這邊兩位強者短暫分開。
那邊洶涌劍潮已然涌上苦得浮島,在姜望恐怖的仙念控制下,分化千萬劍氣,與整座苦得浮島上,幾乎所有的海族戰士交手!
一念之間天地轉,伏尸遍地有誰哀!
魚廣淵冷眼旁觀,靜靜感受著自身的強大,絕不讓自己因為浮島上的那些海族戰士,給與對面可趁之機。
只用一種自我陶醉的惡聲,森森地道:「你這人不講武德,既然是一路追過來,怎麼不順手滅了我的寵物島,給我提個醒呢?」
一邊是激烈的浮島攻防,姜望念動殺敵。
一邊是展現恐怖神通的魚廣淵,姜望波瀾不驚:「我怕嚇著你。」「你覺得我會跑?」魚廣淵癲狂大笑。
他大笑著一步退進了他的血色盔甲里,他的肌肉骨骼瞬間膨脹,化身一名高達數百丈
的恐怖武將,好像從那血色的中古時代走來。
腳下橫來瀑流,波濤洶涌,鋪滿視野所及。使得惑世有海,是海潮洶涌托海主!背插三桿令旗,旗曰「疾」、「鎮」、「殺」。
此時此刻,他完全是一尊巨靈。
此方界域成海域。
立于此世,猶嫌逼仄。
吹息之間有龍卷,眸中血色盡雷霆。具現了神通御海甲的完全形態!
但就在魚廣淵徹底合甲于身,展現最強狀態的那一刻——分心于浮島戰斗的姜望也動了。
眸照劍光,身繞流火,一瞬間就催發五府顯現劍仙人,在魚廣淵最強的那一剎,給予了最狂暴的進攻!
在最不可能的時候,掀翻此世,叫海裂天崩!一劍演萬法。
八風龍虎!朝天闕!蒼龍七變!洞金柝!六欲菩薩!焰花焚城!
身外道術瀑流,身內靈識颶風。
那具有無窮威勢的御海甲,被一片一片剝去了甲葉。
那極惡極兇極其強大的魚廣淵,在堡壘雄城般的甲胄內血瞳翻白,一時癲狂,一時癡惘!
那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凈祐老和尚,曲仰在地上,死死地看著浮島之外——天外飛仙斗巨靈。
其下滄海橫流。其上北斗懸空!
他的老眼之中流出濁淚。
好像看到佛祖,好像看到神明!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劍卸甲===
「若現在未來,天龍鬼神,聞地藏名,禮地藏形,或聞地藏本愿事行,贊嘆瞻禮,得七種利益:一者、速超圣地,二者、惡業消滅,三者、諸佛護臨,四者、菩提不退,五者、增長本力,六者、宿命皆通,七者、畢竟成佛……」
老邁不堪的凈祐和尚,已經失去所有,唯有仰著脖頸的力氣,他看著浮島外那轟烈的戰斗,流淚不止,誦經不止。
偌大的浮島并無余聲,浮島之外,萬聲歸一。
除卻殺聲皆禪聲。
呼~~~
魚廣淵具甲于身,聳峙若岳,呼吸之間,狂風化卷。
但在霜風之下,盡皆瓦解。
高達數百丈的御海甲,雖身在浮島外,卻高出浮島不知幾許。足踏瀚海,盔接星穹,眸中血色翻滾,演化為雷霆萬鈞。
他就用這雙騰躍著血色雷霆的眼眸,捕捉那攻勢不絕的劍仙人,卻只對上一雙永恒不朽的燦赤金色眼睛。
照海神眸對轟乾陽赤瞳!
目光纏殺目光,神魂對撞神魂。
魚廣淵身入御海甲,隨之膨脹數百丈,狹刀卻在甲胄外。
御海甲手提山巒一般的百丈大刀,陣紋密布,偉力自生……卻被壓得根本抬不起來,從頭到尾一刀未能出。
他的狹刀則化電光疾轉,破空而走,穿梭伐敵。
人族曾有飛劍時代,短暫輝煌。
他亦專門研究過,得了幾分真意,能以飛刀殺敵,刀勢褊狹狠厲,常能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但姜望卻看都不看,在瓢潑大雨般的攻勢里,只偶爾一橫劍……
魚廣淵的飛刀每每殺至,卻每每被輕易斬飛!
飛劍時代三絕巔都盡數見過,魚廣淵這一手飛刀之術,實在難以入眼!
魚廣淵是斷斷不能想到,他只不過隨手標記一個敵人,就為自己惹來如此大的麻煩。他更沒有想到,只是失了一步先機,就處處被壓著打!
甚至于若不是身懷血源神通,難死不滅,瞬間填補了傷勢……一開始他就被攔腰重創,現在應該尸骨難尋!
太強大了。
白象王說此人是人族驕命,并非全是諉責之言。
至少就魚廣淵自己的體會而言,他所感受到的壓迫感,已經非常接近面對驕命時。
姜望像是老于案砧的庖廚,以瀑海奔流一般的攻勢,壓著這尊巨大的御海甲——刀刀卸甲!
魚廣淵的肉身、神通甲、神魂,一齊被剝,片片似飛鱗。
真成砧魚了!
魚廣淵終不能再忍受,也深知在這等恐怖的對手面前,他靠等待,是永遠也等不來機會。
御海甲背插的三桿令旗中,那面「鎮」字旗倏然自展,旗面一卷,遮蔽了高穹!自此星光不垂落,唯見滄海橫。
此「鎮」,鎮星樓!
人族稱呼此世為迷界,海族稱此世為惑世。
皆因它顛倒混亂,迷惑諸靈,于人族海族都算不得友好。
現世規則和滄海規則都無法主導這個世界,人族海族都要為異化所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