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魚廣淵巔峰大戰也纖塵不染,卻抱著自己沾了許多污穢。
他靜靜地看著這位天之驕子,眼神親切而悲傷,認真地說道:「老僧活不下去啦……請賜梵火,焚我殘軀。」
他不是不能活,雖然金軀玉髓已破,但懸空寺堂堂佛宗圣地,吊他幾十年命不成
問題。
可是他活不下去了。
姜望看到了這老僧眼中的悲傷,沒有辦法去拒絕。
伸手蓋在凈祐的眼睛上,一撫而過。
在驟然亮起又黯淡的焰光下,凈祐老僧已經消失,只有特意留下的骨灰一捧……以及一朵綻開如蓮的焰花。
三昧者,精,氣,神。
身朽而意長存。
姜望將這捧骨灰包好,一并留下傷藥和道元石,便拔身而起,遁為青虹。
只留下了一句,說是吩咐但更像請求。
「奉他于塔中。」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不譴責===
苦得塔,以「苦」求「得」。
心中恨,蕩不盡天風。
血源神通如斯恐怖,竟有復生之功,借此神通恢復斷肢殘軀,自然更不在話下。
無怪乎他暴起偷襲,以薄幸郎一劍攔腰,也未能如愿削弱魚廣淵的戰斗力。
若非后來一劍將魚廣淵斬成白骨,這廝或還有再戰的可能。
姜望收斂了氣息,手捏禍斗印,疾飛于高空。
他猜測魚廣淵在布置「寵物島」的時候,也在有意靠近自己的源血。
雖然說迷界在三天前發生位移,無論人族海族,輿圖都需要重新構筑。但想來身懷血源神通者,與自己的源血多多少少有些聯系在。
就像自己通過念塵追蹤魚廣淵,魚廣淵肯定也有自己的辦法。
這個猜測未見得一定準確,但徹底抹殺魚廣淵的可能,已經足夠讓姜望去驗證。
這次若不能殺掉魚廣淵,以后就更難辦到。
血源神通的存在,意味著魚廣淵有太多犯錯的空間!
三天的時間過去,迷界位移后的試探、接觸、碰撞,已持續了一段時間。指奧也恢復了許多信息,有了新的輿圖。其中有不少路線,都是姜望點亮。
幾天的追蹤下來,姜望對尋找界河也有了些心得。通常來說,規則更混亂,「異化」感更強的地方,更靠近界河。
因為界河本身即是規則崩潰的一種體現。
偏偏這種時間與空間的破碎帶、規則徹底崩潰的地方,又在事實上分割了迷界,在另一種意義上形成「規則」。
滅與存,摧毀和建立,如此怪異地統一在一起。
造物之玄奇,的確值得修行者一生去「洞真」乙亥區域新誕生的界河有幾條暫還未知。
乙亥區域的人族勢力已經被打滅,僅剩苦得浮島上的殘兵敗將、斷壁殘垣,姜望可能是人族在此唯一的斥候。
他渡來的界河是一條,現在尋找到的是第二條。
指輿之上,這條界河對應的界域還暗著,想來也是海族力量占據優勢的地方,人族不足以迅速給出情報。
姜望隨手丟下一顆迷晶,一步踏出,已過界河。
毫無反應。
神魂于蘊神殿里掌托仙念,念塵之術并他又燃起追思之焰,也未有所得。
魚廣淵不在此界!
現在姜望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探索此界,尋找新的界河,去到與此界相接的其它界域探查。二是立即掉頭,去探查乙亥區域不知是否存在的第三條乃至第四條界河。
魚廣淵在哪個方向都有可能。
唯獨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姜望若選錯方向,這一次追殺魚廣淵的行動,便可以算作失敗。因為他已經耗去了許多時間。
魚廣淵不是泥塑木偶,不會在原地待著不動,在通過血源神通復生的虛弱期,他一定會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待著。
海族絕世天驕、真王的血裔、年輕一代最強的賢師,無論哪個身份,都足夠他得到海族充分的支持。
追殺魚廣淵的危險,不僅在于魚廣淵本身。
姜望沒有猶豫,縱身疾飛,通過對異化的感受,迅速找到此界的界河。
從頭到尾,連這個界域的名字都未探查,便已穿過。
蘊神殿中神魂顯化之身所握的仙念,在本尊越過界河的瞬間,生出了反應。
許是天意垂青。
念念不忘,念得此塵!
姜望左手禍斗印,右手紅妝鏡,耳中坐仙人,極其謹慎地潛行。
這方界域給他的感覺相當凝重,似無人氣可言。海巢對這方界域的
影響非常清晰,即使身在野地,也有直面海巢的感受。
顯然在這個陌生的界域里,海族對人族的優勢之大,超過他目前所見過的全部界域。
很符合魚廣淵藏匿源血的要求。
但這個地方又不像浮圖凈土那樣極致,幾乎固化了現世的世界規則——若真是那般,姜望再怎麼不甘心,也只能掉頭離開。
那般重鎮雄城,憑他一個人可啃不動。
念塵維系著若有似無的感應,姜望避開一隊又一隊巡邏的海族戰士,終是來到一座巨大的海巢外。
但見甲士密如蟻,軍械閃寒芒。戰爭兇獸嘶吼不止,那些看起來就強大的陣紋上,隱見流光,顯示出非常充足的能源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