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戰士并非全是齊人,來自東域不同宗門、不同國家,甚至還有東域之外的地方,同為人族守疆。
在新的軍令未至之前,姜望都有足夠的自***。以身受刑,收得軍心后,他先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巡行各處,熟悉了四座浮島的布防和兵將。再用了兩天的時間完成整訓。
個中繁務種種,都做得似模似樣。有些是照搬兵書,有些是跟重玄勝學的。
而后一聲令下,正式出兵!
他需要在真正的軍事戰爭里,驗證他在兵書上的所學。
要先用這六座海巢練練手,更要先建立一座對應「黃臺界域」的「人族營地」。
至于丁卯海族在這期間緊急求來的各方援軍.他生怕部下看不到真相,親為斥候,悄悄探查過不知多少次。
現在可以很大聲地說——來就來嘛,還帶什麼禮!
===第一百五十章 征旗獵獵福禮為祭===
出征那一日。
丁卯第一浮島上空,忽有晦雨。
繡著武安二字的大旗,與紫微中天太皇旗并舉于高空。
雨點打得旗面噼啪作響。
校場上士卒列陣,眾將靜立。無一人有異動,有異聲。
因為大軍主帥武安侯姜望,昂首立于將臺之上,同樣在淋雨。
說起來,作為大齊帝國年輕一輩武勛第一人,他還是第一次獨立統軍,統御戰將數十,軍卒數萬。
麾下雖然沒有九卒之精銳,也都是于迷界廝殺、血與火之中淬煉出來的勁卒。
姜望本想戰前講演一番,鼓舞一下士氣,也很是作了些腹稿,“借鑒”了一些歷史名篇。
但望著將臺下、驟雨中,那一雙雙炯炯望來的眼睛,忽然又覺得,不必再說什麼了。
他感受到了信任。
在場的每一位將士,都毫無保留地相信他,相信武安侯必然會帶領大家取得勝利。
既是因為他往日的威名,也是因為這幾日的相處。
還要說些什麼呢?
姜望抬手指天,淡聲道:“斬了此雨。”
“末將接令!”
浮島駐將匡惠平,即刻拔身而起,飛出浮島之外,殺進那濃云晦雨中。俄而刀光乍起,云開一線,狂風怒嘯,將驟雨席卷。
高穹晦而復明。
姜望又一指旗臺,指著那旗桿之下,被囚身鎖鏈環住脖頸、身體蜷成一團、猶在不斷顫抖的襤褸海族。
“我等雄師,出征不可無福禮,不可奉俗物。”
“此海族絕世天驕、真王血裔、年輕一輩最強賢師,魚廣淵是也。”
他如此平靜地介紹完,其聲一揚:“殺他祭旗!”
自生擒魚廣淵至今,已逾五日矣!
這超過五天的時間里,魚廣淵的修為被封、神通被壓制、肉身防御被擊穿,口不能言、耳不能聽、鼻不能嗅、目不能見、身不能感。完全處于一個對外界一無所知的狀態里。
且在時時刻刻,承受五識地獄的折磨。
也算是意志頑強,不愧是捕捉到了洞真契機的海族天驕,直到現在也沒有精神崩潰。
自姜望口中所說出的那一連串名頭,但凡在迷界征戰的,沒有人會不明白它們的含金量。而此時,這樣的海族天驕,只能蜷曲在旗幟前,作為他們出征之前,祭旗的犧牲。
全軍皆肅。
站在武安旗幟旁、身著全甲的方元猷,一把抓住魚廣淵的頭發,將他的腦袋按住,另一只手拔出雪亮軍刀,對準魚廣淵的脖頸。
頭盔覆蓋之下看不到方元猷的表情,但青筋暴起的握刀的手,或能說明他的激動!這是他一生至此所能斬殺的最強、地位也最高的存在,且是以處刑的方式。
親手結束這樣一個強大的生命,心中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此海族之貴胄,侯爺之敗將!
方元猷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將軍刀高舉。
魚廣淵雖然對外界的感覺全部被封住,雖然還在好像無盡的折磨里受苦,但似乎感受到了死期將至,驟然劇烈地抽搐起來!
雪亮的軍刀落下!
魚廣淵的頭顱即刻離身而去,滾了幾滾,仰面對空,面容仍然扭曲在一起。他的身體則是驟然一僵,不再動彈。
他的尸體不再化為血光,那一滴不知是否誕生的源血,終不能再予他復生。
姜望等了很長一段時間。
整個丁卯第一浮島,大軍列陣,大陣蓄勢,都等了很長一段時間。
魚廣淵的尸體再無變化,也始終沒有海族的強者來襲。
姜望當然并不期待危險。
哪怕據島而守,有能源充足的護島大陣,有大軍支持,有自己來主持,足可以抵擋一段時間的真王轟擊。哪怕他已經提前通過旗官報告于祁帥,甚至聯系了距離最近的蒼梧境。
但真王一至,丁卯界域形勢難料,丁卯浮島死傷難測。
大魚吃餌不咬鉤,也是常事。
祁帥有一句名言——“刀不橫即豎,兵不伐即御。你不給我危險,我就給你危險。”
于是姜望戟指遙向遠處:“出征!”
丁卯界域四座浮島,各只留千人駐防,保證護島大陣能夠及時運轉即可。
其余戰士皆上戰船,隨武安侯出征。
以魚廣淵為祭旗之福禮,這支軍隊的士氣簡直能夠蒸騰為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