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繞身飛起一大群血鴉!
他像是一個巨大漏斗的斗頸,自他往上,血鴉越見越多。
遠遠看去,竟像是一張巨大的血披。又像是他身后一片燦爛的紅霞。
聒噪的聲響填塞了此方界域。
秦貞并指斬出漫天刀勁,而血鴉盡銜之。
血王抬手一指姜望對秦貞道:「我的目標是他,與你無關!」
他的道則同秦貞的道則碰撞在一起,有如水牛抵角,各盡勇力。
他的聲音有怒海咆哮的回響,那是他體內奔騰的鮮血瀚流:「我給你地址,你去殺焱王。你殺你的,我殺我的,咱們大道朝天,各不干涉—
轟!
惑世本無方位,此刻定了八方,因為有八風襲來。
元氣本來混亂,此刻有了秩序,因為有七靈顯形。
天邊紅霞本是血鴉群,此刻焰城更艷!八風龍虎里有不周風。
焰花焚城里有三昧真火。劍演萬法!
一瞬間殺來的狂暴攻勢,也截斷了血王的話音。一如血王來時!
吾名姜青羊,立還此報!
魚新周豎掌一攔,無盡血光向他的掌心回流,而竟咆哮奔涌,倒生龍卷!
轟!
兩種力量碰撞在一起,姜望瞬間被轟飛。
這位當世真王竟也側移半寸,又被秦貞的道則碾來,不得不后撤五丈,勢消三分。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扭過頭去,看到的是那青衫身影再次縱劍而來,是姜望悍然發起的又一輪進攻!
這個年輕的神臨修士,竟然!膽敢!主動向真王進攻!
簡直是在挑戰他的認知。
到底是初生牛犢不畏虎,還是蚍蜉撼樹不自量?
他欲翻掌將其撲殺,可秦貞又強攻過來。遽然掌覆心口,往外一拉。
一顆菱形的血色寶石,就此嵌在血鎧正中。遍體赤光暴耀!
血核者,萬血之源,源血之本!
從此刻起,他要掌控所有鮮血,非獨于自身,還要囊括他有!
血王說讓秦貞去殺焱王,與秦貞各走各路,各殺各的。
在人族聯手對抗海族的迷界,在這人族海疆,秦貞當然不會同意。
但姜望更心知肚明,秦貞在與那個焱王的戰斗中,恐怕并沒有占據多大優勢。事實上她匆匆路過,還要搭個便船,被追殺的可能性更多一些。秦貞的出現固然幫他擋下了血王,可危局并未就此消解。
且不說秦貞能不能攔得住血王殺他,又愿意付出多大的力氣來攔。那極有可能追上來的焱王,亦是隨時能夠錘響死亡的鐘聲。
而最大的生機在哪里?
對秦貞來說,或許直接轉身即可。
對他姜望來說,在于先殺死血王,或者至少擊退血王。如此才可以應對之后的焱王,如此才能確保安全。
所以他需要讓秦貞看到,殺死血王的可能。他要展現他的價值,體現他的作用!
秦貞不是他的長輩,秦貞是釣海樓的高層,在人族大義的框架之下,為他攔一下血王已算盡力。雙方合作的基礎在于利益,而不存在什麼理所應當。
這已是姜望第二次與血王見面,也是第二次迎接血王所帶來的死亡威脅。
在擒殺魚廣淵的時候,他的確想過他有可能要再次面對血王,他也如履薄冰的等待過。但血王一直沒有消息,而魚廣淵已經死得徹底。
此時的相逢的確是意料之外!他雖然從掙扎求活的內府境修士,成長到了可以橫行大部分界域的神臨強者,在血王面前依然沒有抵抗能力。
可是他出劍堅決如此,甚至在秦貞展現決心之前,就已經先一步殊死相爭。
秦貞但凡有個遲疑,他都要交代在這里。他賭對了!
他完整展現了他足以傷到血王的殺力,同時也見證了秦貞恐怖的力量。
就在血王召出血核的同時,秦貞平抬素手,食指與大拇指輕輕一捏,捏出了可怕的畫面。
血王那強大的身軀,好像從他所在的空間里被「摘」了出來,變得單薄、纖弱、半透明,好似被秦貞捏成了一張血色的剪紙!
而秦貞右手并起雙指,有勝雪之白、越梅之香,而成指裁刀。就此隔空輕移,在這張「剪紙上隨意裁過。
刷!
鬼斧神工,天地裁刀。
魚新周的真王之軀,在如剪紙的此刻,浮凸出足足九條若有似無的白色脈絡。
說白色或許并不恰當,但的確是剝離了所有之后的色彩,有一種凋零盡頭的虛無感。
姜望還沒有看明白那些脈絡代表什麼,其中一條便忽地明晰起來,自魚新周的天靈亮起,就此垂下,一直延伸到腳底板。而秦貞的指裁刀,便嚴謹地貼著此線,一路裁下去!
此時的一切才清楚,規則才外顯,而為姜望所覺。
這條脈絡是魚新周不可回避的致命弱點,是他的生死分界,是剪紙上那已經勾勒出來必須要剪破的線條!
如此神通!
那蘊含著無窮力量的真王之軀,也從天靈開始斷裂!
可與此同時······噗!
信手裁紙的秦貞,左肩肩胛骨倏然破開一個孔洞,細小血柱如箭離身!
噗!噗!噗!噗!噗!
她的真人之軀,不斷出現孔洞,不斷有血箭自內而外,撞破她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