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姜望這全場最高武力坐鎮,有一百零八頭不知畏死的海獸能為橫墻,要斬斷敵我雙方的連接并不為難。
「好!」愈是決定要退,姜望愈是主動向伐世軍進逼、
一記焰花焚城,送予鰲黃鐘見面禮,一記蒼龍七變,掀起元氣亂流,擾亂海族軍營。
用目光去捕捉鰲黃鐘的目光,足踏青云,直迎此獠,有必殺之勢!嘴里高喝:「不愧架海紫金梁!我欲覆軍殺將,陳兄撐我腰桿!」
陳治濤掐訣驅動山影連綿般的海獸往前沖,只沉聲道:「武安侯親為鋒矢,不曾后顧!陳某雖不才,亦不敢叫你有后憂!」
他們在這里上演將相和、袍澤情,展現信任和勇氣。
鰲黃鐘在那邊怒不可遏:「敢以海主為奴,陳治濤!本王要滅你滿門,夷你九族!」他輕松駕馭的磅礴兵煞也鼓蕩出幾分洶涌,一如他憤怒的心情。
此等波折,正是破陣良機。
說什麼伐世強軍,若被切斷聯系、斬破軍陣,在他姜望面前也不過待宰雞犬!姜望本能地便把握戰機,身如青虹一貫,但卻敏銳地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勁—
海族向以海主一族自居,堅決同海獸劃分界限,這既是出于智慧生靈的自尊,也是倫理秩序、種族認同的需要。
在這種情況下,海族強者被捕為獸類、役為奴仆,當然是一件值得憤怒、甚至于癲狂的事情。可鰲黃鐘是何等存在?
海族當代名將!海族年輕一輩軍事才華最顯耀的存在。能夠以烏合之眾抵抗他的大軍,能夠在他姜望的追殺下脫身。
這樣的存在,會在戰場上情緒失控,會把握不住軍陣、露出破綻嗎?
心中才覺不對,身形已然移位,凌空一折連轉,果然躲開了伐世軍陣中驟然探出的兵煞之手!難以計數的兵煞之手,在空中追逐堵截,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道青虹回轉。
足堪驚嘆的敏銳!
鰲黃鐘也不氣餒,誘捕不成,改為強抓,直接將磅礴兵煞張開,像一張大網覆蓋戰場。
陳治濤將狩龍旗一卷,正來支援,一百零八頭海獸的力量在空中聚集,隱約形成了一個恐怖的巨靈形象,并且迅速清晰—
在這個過程中,姜望心里忽然警鐘大作!鐺!!!
鐘聲真的響起來了!
不是心里的警鐘,是確切在聲音層面擴張的響動。
但與心里的警鐘是如此相合,幾乎敲在
心臟跳動的節奏上,讓姜望呼吸一滯。耳仙人迅速捕獲了聲音來源,清晰地為姜望反饋了目標所在。
于是乾陽赤瞳里映出那個高瘦的披甲身影,手握一口小鐘,意態從容地輕輕搖動。正是他久尋未得的海族營地主將,驚弦王旗孝謙!
姜望自欲斬之,可真正的危險已來臨。「吼吼吼!」
身后百獸狂吼!
陳治濤驅動狩龍旗所顯化的巨靈,在成型的前一刻崩潰了!
那些被他禁制、為他奴役,長期在他控制下作戰的海獸,在鐘聲響起的一瞬間,渾噩的眼眸頓轉清明!
它們恢復成一個個海族戰將、統帥,甚至于那個曾經被陳治濤擊敗生擒的惡魂王!陳治濤的獨門禁制,失效了!
本來作為后盾的一百零八頭海獸,頃刻轉為海族的伏兵!
陳治濤臉色煞白,目眥欲裂,浮在空中的身形根本不穩,在這一刻連神魂都動搖了!他的自信、他的驕傲、他的責任感,碎了一地!
他想到的不是此刻他個人的安危,而是整個近海的局勢。如果說...
如果說他陳治濤創造出來的禁制之術,根本不能夠真正控制海獸,那麼現如今遍布整個近海群島的護島海獸,是多麼大的禍端!多麼大的威脅!
他希望......他多麼希望,這只是旗孝謙的強大手段,他寧可相信是旗孝謙在禁制之術上的造詣遠勝于他,是旗孝謙臨場破解了他的禁制。
他寧可就這樣戰死在對手全方位的壓制之下。
可旗孝謙已悠悠地說道:「這個呢,叫做海魂鐘。倒也沒有什麼別的作用。只不過是皋皆陛下在海主本相演進到神魂層面的過程里,上了一把替靈鎖,用以承受那些外來的禁制......」
這位第二次來到惑世的海族年輕將領,輕輕搖了搖手里的小鐘:「它只是一枚鑰匙罷了。現在,鎖打開了。」
陳治濤仰頭一口鮮血噴出來!果然是他中計了!
這一局從道歷三九一九年,海族海主本相剛剛開始向神魂層面演化的那段時間,就已經布下。沉都真君借助海族帶來的這種壓力,趁機組建鎮海盟。
他這個釣海樓大弟子,也趁機展現他在禁制之術上無與倫比的才華,第一時間就針對性地開發出全新禁制,無償分享給所
分享給所有海民,邀買人心,廣傳聲望。全方位展現釣海樓的現在和未來,以對抗決明島越來越強的壓迫力。
可根本是皋皆在配合他,是皋皆容許他成功!
釣海樓的樓主、長老,全都沒有看出問題來。鎮海盟的所有強者,近海群島上的所有修士,全都沒有看出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