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已經耗死了九只「鰭乘」!
此刻見得人族樓船驟停,他也覺意外,但并不驚懼,大軍在握,他具備絕對的力量優勢。故是毫不猶豫,縱兵煞而前。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通過軍陣法術,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座巨大的樓船上,有密密麻麻、以千計以萬計的晶瑩念頭,浮空而起。
它們本該出現在神魂世界,卻清楚地顯現于物質世界里!
他心中警鐘驟響,感受到了死亡的巨大威脅!
來不及多想,立刻全力調動大軍,那兵煞黑云在空中一個倒卷,瞬間逃出視線范圍,向遠處疾馳!
飛云樓船上已經浮空的姜望,波瀾不驚地落了下來。
就在剛才,他已經掀開了一張底牌。告訴鰲黃鐘,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境遇,他都能拖著鰲黃鐘一起死。
仙術·念頭·洪流!
雖是鰲黃鐘逃得快,此術未能盡發,姜望也已自受其創,此刻神魂受損,痛不欲生。
但他只是平靜地吩咐道:「往北走,全速。」
底牌掀開,威懾力就會大大減弱。
鰲黃鐘還會追上來。
但剛才那一停,和此刻短暫擺脫了鰲黃鐘注視的這一轉,會讓旗孝謙的判斷出現錯誤,從而產生圍堵的罅隙。
那是光之來處。
===第一百六十七章 爾輩亦名將===
龐如山岳的飛云樓船,荷甲數千,是如何能有如此之靈巧,在娑婆龍域里穿梭自如,一次次逃過圍堵。
這是旗孝謙所驚嘆的。人族這個姜望,有超卓的危險嗅覺,敏銳且果決。倘若易地而處,他自問只逃得了自己。
但驚嘆之余,也并不覺得有什麼意義。
眼下娑婆龍域已是確定的人族主攻戰場,諸方嚴陣以待,族內強者正在趕來。
無論外圍戰局如何,姜望這已經被吞入腹內的小蟲,注定翻不出什麼浪花。
于他和鰲黃鐘來說,涉及整個惑世的戰爭,他們沒能力去影響,擒殺這個霸國侯爵、人族驕命,已是潑天大功。
】
他一直不出手,等的就是陳治濤掀開底牌,為他而用。
借皋皆陛下謀近海群島之局,順便地把姜望裝進筐來,實是令他得意的妙手。也要感謝陳治濤的配合。
此刻,姜望他們的底牌已經一張張翻開,到了結束這場游戲的時候。
“下雨了。”
他站在張開肉翅的鰭乘頭頂,享受著這種將獵物逼入絕境的感覺。在滄海窩里橫有什麼意思?捕殺人族強者,才不負兵略。
……
……
“情況有些不對。”飛云樓船上,勉強以禁制之術修補了加速法陣的陳治濤,走到姜望旁邊:“未免太安靜。”
娑婆龍域是海族經營許久的地盤,一路逃來也看到了許多海穴、獸場,養著各種各樣的海獸。也被許多支海族衛隊攔截過,費了不少力氣才得以沖關。
但越往腹地走,阻礙竟越微弱。
方元猷斟酌著道:“是不是因為他們的主力都去了己酉界域參與大戰,所以才導致腹地空虛,攔不得我們呢?”
陳治濤道:“娑婆龍域是海族的大本營,再怎麼腹地空虛,也不存在攔不得我們的情況。”
“前方如此安靜,說明他們已經捕捉到我們的行蹤,把握了我們的進軍目標。所以不讓那些零散的衛隊做無謂犧牲,甚至于提前疏散普通海族……”姜望平靜地道:“旗孝謙和鰲黃鐘已是勝券在握,現在開始考慮耗損了。”
“那現在我們?”陳治濤問。
姜望道:“我們已經別無選擇,這是唯一的路。”
陳治濤虛弱地笑了:“不撞南墻不回頭?”
姜望目視前方,在那茫無邊際的天與海,尋找著他的路:“不,撞到南墻,撞倒南墻。”
天府修士相較于普通的神通內府,優勢在于哪里?
不僅在于更多的神通選擇,更強的體魄。
更在于恐怖的持續作戰能力。
道元和神通之光的恢復速度,都遠勝于普通修士。五府輪轉,生生不息。
在長距離的追逃中,尤其有關鍵的作用。
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距離可言。
隨著飛云樓船不斷往娑婆龍域腹地突進,姜望所選擇的目標,也無比清晰地出現在旗孝謙和鰲黃鐘眼里。
他的選擇本就不多!
在螺獅殼里做道場,姜望輾轉騰挪,已經盡可能地延長了被發現的時間。甩掉追擊、躲過阻截好幾次。
然而無論是旗孝謙,又或鰲黃鐘,都不是輕易能夠應付的存在。在方向被明確之后,被攔住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就已經到了那個時間。
現在仍然需要做過一場,用刀劍來決定,是否還能繼續往前。
他們不會回頭,不能回頭,甚至不能停頓太久。
姜望已經嗅到了風雨。
而后飛云樓船真個撞進了雨幕中。
方元猷握緊了軍刀。
所有甲士屏息凝神,他們都知道將要面對什麼,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
陳治濤喃聲道:“希望旗孝謙在前方是做好了剿殺人族軍隊的準備,擺出的是攻擊的陣型。”
姜望當然知道陳治濤為什麼會這麼說,因為旗孝謙打陣地防御的能力,在殺進娑婆龍域的最初,就已經讓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