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個人,掌控了整個戰場!
何以能守大齊之長夜?便是如此之真君!
一支燈籠照幽冥,梆聲一響,諸邪退避!
僅憑大獄皇主仲熹,未見得夠瞧!
從燭歲的出手也不難驗證,此次軍事行動,包括利用幾個勢力核心天驕制造全力進攻娑婆龍域的假象,是近海三大勢力共同協商并確認過的。
至少參與黃臺密會的崇光和楊奉都已經同意。
所以燭歲此刻出手救人,便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無論事先知不知,在齊國的大局上,他必須配合祁笑。
三軍可墨,姜望、符彥青、陳治濤死不得。
“吼!”
但聽得怒吼連連,金焰之龍咆哮著、掙扎著,將元力都灼滅,但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往白紙燈籠去。
沉默了許久的姜望,忽然探手出來,一把握住了金龍之尾,生生扯下一朵殘焰!
此時他才發現,大孽梵火的外焰為金,內焰卻為黑,兼有佛性和孽性,調和了善與惡、生與死、陰和陽。
幾乎是一瞬間就將他覆在手掌上的焰衣焚毀,也順利灼破了天府之光。
但源源不斷的真火涌出來,掌中生蓮,與之相抵。
大孽梵火燒灼著姜望的手,三昧真火也焚燒著大孽梵火。
方元猷他們死前所感受的,他也來感受。
大孽梵火所焚盡的,他希望他記得。
此等痛苦,如此具體。
個中三昧,誰能盡了?
這時候仲熹看著燭歲,忽地灑然一笑:“剛剛收到一個好消息,分享給你。蜉島已覆,星珠島已沉海。”
險死還生的陳治濤,這一刻猛然驚轉,震怖失聲!
蜉島是虛澤明建設天地大磨盤、研究海主本相的地方,星珠島是近海群島太虛角樓的所在,近年來也繁榮非常。
于前者,虛澤明的研究顯然是失敗的,一直到陳治濤的禁制失效,他都沒有發現什麼關鍵性的東西。而蜉島的數萬頭海獸就此失控,陳治濤所設想的最糟糕情況已經發生!
于后者,星珠沉海,十余萬島民必無幸理……懷島也岌岌可危。
迷界風雨數十萬年,人族謀海族,海族亦謀人族,無非相互攻殺,各盡手段。
祁笑密會崇光、楊奉于某處黃臺,鋪開這一場規模巨大的迷界全面戰爭。海族亦有所謀,皋皆三年前通過海主本相替靈鎖來布的那一局,也正在今時收官摘子!
看到燭歲救人,仲熹心中已有所感,知曉娑婆龍域可能并非主要戰場。但他也毫不客氣地向燭歲試壓。
絕巔之爭,分厘不縱,但能讓燭歲吃上一驚,也是“勢”上的極大優勝。
但燭歲仍然慢吞吞,他那不知如何瞎掉的雙眸,本來也不會有情緒表現。
“那你應該也收到了一個壞消息。”他如是低緩地道:“月桂海即將被填。”
他雖是為給姜望護道而來,但戰局推演至此,他作為衍道真君、齊國的守夜人,對戰場形勢已經有所把握,當然能夠看得清楚,祁笑的布局何在。而他只要開始關注這些,相關的情報就不會被他錯過。
理論上以姜望如今的地位,也應該是坐在祁笑旁邊,和祁笑一起下棋才是。但他此來迷界,還有一個身份,是祁笑的學生。
祁笑正在教他知兵!
用一種殘酷的、姜望自己絕不愿接受的方式。
當然,對于祁笑來說,這也只是順便。在這場戰爭里,萬事以她的勝利為第一優先,就像她利用燭歲,也并未經過燭歲的同意,也只是知會齊天子一聲——我知道燭歲出海了。
月桂海被填平的消息從燭歲嘴里說出來,這回輪到鰲黃鐘和旗孝謙駭然失語。
只不過同樣是面如土色,長相老氣的鰲黃鐘,看起來倒是不怎麼明顯。
月桂海是海族在迷界的三大根據地之一,是海族的大本營!類比地位,不亞于近海之決明島、懷島、旸谷。
雖然根基最淺,可一旦拔掉,也頃刻叫迷界格局失衡!
類似于此等重地,歷史上哪一次陷落不是死傷慘重,哪一次重建不是傷筋動骨?
仲熹心中已經信了三分,但仍冷笑:“月桂海有嘉裕皇主坐鎮,你們想吞下,也要祁笑有那個牙口才是!”
海族皇主的名字大都去姓,以示至尊,也表示超于血脈之分,對海族諸姓一視同仁。
且皇主的名字大多帶有對族群的美好祝愿,這是皇主的責任,也愈加反映了滄海環境的艱苦。
嘉裕也是老對手了,在滄海的威名,不比仲熹稍遜。有他暗中坐鎮月桂海,理論上應該不存在覆滅的危險。
但燭歲仍是慢吞吞的,不急不緩:“那你應該趕緊去看看,或許來得及給嘉裕收尸。因為篤侯也在。”
仲熹還待再說些什麼,忽然臉色一變。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了波及整個迷界的巨大動蕩,無關于元氣、空間又或規則。那是冥冥中的“勢”的傾斜,且海族墜在低位!
“我應該修正一下說辭了。”燭歲慢慢地道:“不是即將,是已經。”
這時候有一個女聲從天而降:“先讓本座來修正一下你!你且關心關心自己,是否有人能給你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