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它不是重玄遵權衡利弊的選擇,更非重玄遵用以爭勝的棄子,而是實實在在地被姜望強勢擊破。
它意味著重玄遵第一次在真正意義上落入下風!措
但姜望要贏得勝利,豈能止步于上風?
就連那星輪碎滅的微響,也化作了尖針,刺向重玄遵的要害。
而姜望不斷地出劍,劍如潑雨!
刺、挑、劈、抹、挽、撩……
這近乎于道的每一劍,才是姜望巔峰力量的體現。
在這場廝殺中獲得的所有知見,回響在得鹿宮中的所有聲音,都在聲聞仙域的統治下,對重玄遵形成了短暫卻全面的壓制。
縱然重玄遵神通蓋世、刀法絕倫,一時也只可維持著均勢,而竟不能脫身。措
可此時他在下方,姜望在上方,他的落點并非無限,這場交鋒本有盡頭!
嘭!
重玄遵的背脊,狠狠地砸在了地磚上,發出了山脊斷裂般的恐怖聲響。以此落點為中心,炸開了蛛網般的裂隙!
得鹿宮的地磚,偉力傾注的屏障,成為了姜望的幫兇。
巨大的反作用力令重玄遵有瞬間的僵直,而姜望一劍當喉!
星輪三碎!
神魂的世界里,巨大的仙念似群魚溯流,飛出天闕來,在同一時間無差別地轟擊神魂世界里的一切。六欲菩薩趁機長驅直入,佛掌握持洞金柝,以之為長槍,將重玄遵的天敕武靈相,釘在了他的蘊神殿堂!措
四碎!
星羅棋布之局中,赤金色的棋子已成撐天之岳,不周之山,直接蠻橫地一撞,滿盤黑子皆飛起。因此跳出棋盤外,掀翻這棋盤!
五碎!
在這一刻,眸前的赤金色封障終于被揭開,重玄遵終于再一次看到姜望,也被姜望所看到。
四目相對的同時,無比恐怖的斥力以他為中心膨脹開,把姜望推上高穹!
重玄遵一握長刀,直接彈身而起,吸力斥力不斷起伏之下,他的墨發白衣也飄展如旗——
“好了!”措
大齊天子那深沉似海又威嚴如山的聲音,在宮室內響起,宣告了這場決戰的終局!
===第十章 山高路遠===
當大齊天子叫停這場戰斗,戰斗的結局自然就已經出現。悽
雖然此時的姜望渾身是傷,此時的重玄遵卻纖塵不染。
雖然重玄遵還有兩顆星輪,雖然他仍然戰意高熾、氣血如洪……
但勝負已分了。
至少分在此刻。
重玄遵身在空中,忽地灑然一笑。他的墨發和白衣都垂落,大手一張,散開了日月星輪。轉身步下高空,瀟灑往外走。
宮門自然為他而開。
久候在宮外、或隱或現密集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悽
他的呼吸都會被反復聽聞。
他早已習慣了萬眾矚目,也并不在意人們的想法。
在威嚴高大的宮闕下,他的步履任性,笑聲疏狂——
“此去山長水遠,姜青羊,江湖再會!”
他就這麼瀟灑地走了,就像姜望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等在宮門外的丘吉,遠遠看了殿前的姜望一眼,什麼眼神也沒有給,小步跟上了重玄遵。
現在唯有姜望站在地磚開裂的得鹿宮前,他和宮室內的大齊天子,只隔了一扇門。但守在門前的韓令,不會再請他進去。悽
重玄遵的江湖再會,他視為一種祝福。
因為此去生死難料,福禍其實未知。
他贏得了與重玄遵的第二戰,可是心中并沒有酣暢的感覺。
他親手斬開了離開齊國的路,可是前路也并沒有變得清晰。
但這就是他的選擇。
他出發的地方就是一片廢墟,這麼多年來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回到那片廢墟去。
再輝煌的盛景也不可以叫他安枕,對和錯有時候只能交給時光來檢驗,或者說,對和錯已經不再重要。悽
曾經離開莊土,萬里獨行,現在他也要孤獨地再走回去。
他面向宮室,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臣向天子辭行!”
“把朕送你的那套《史刀鑿海》留下,你沒有再讀的必要。”宮室里傳出來天子的聲音:“閱盡歷史四千載,洋洋灑灑千萬言,竟不知一明哲保身。可見讀書明智,并不能當真。”
姜望道:“這套書臣并未隨身攜帶,陛下若是一定要討,臣回頭讓人買一套還給您。”
韓令虎視眈眈地瞧著姜望,大有一言不合就上去強搜儲物匣的架勢。
但天子只是道:“不要再稱臣了。”
那雄括萬事的聲音略略拔高:“武安侯姜望,罪在大不敬!今奪其爵,削其職,收其封地,貶為庶民,逐出齊土!韓令,你督行此事。”悽
姜望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和韓令一起出現在得鹿宮外,而面前宮門深掩。
他對著宮門再次深深行了一禮:“惟愿陛下保重圣體,千秋鼎盛!”
而后起身,就以這傷軀殘褸,徑往宮外走。
肩負驅逐庶民姜望之責的韓令,趕緊跟上,伸手一搭,便替他彌補氣血、修復了如意仙衣。
身為大齊宮城內官之首,他對姜望并無個人好惡。愛憎皆同于天子。
此刻隨著姜望往宮外走,明里暗里的視線都被他遮擋。
兩人都無言語,直至走出了宮城——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