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不正宗不知道,價格還挺北牧。有一種真血族血液,流淌到了域來金貴。
玉瑕掀簾而出,但外頭卷進來風,卻遲遲未歇,吹得篝火起伏不定。
時間慢慢地過,姜望不慌不忙。
他擁有節約德,慢條斯理地削下最后一片羊肉,佐以下最后一口酒,取過旁邊浸了冷布巾,慢慢地擦了嘴。才頗為滿足地道:「來者是客,要不要為你們再叫一頭羊?」
「不用了,我們已經吃過。」有聲音在帳外響應。
其人幾乎是擠進帳篷里來,像性子頗急。戴著猴子面具,等身量,一進來就自報門:「馮申。」
第二人是踩著寒風進來,又或者,此人到來令風更冷。他沒有戴面具,但臉容非常普通,沒有什麼辨識度,聲音冷冷:「吳巳。」
第三走進帳篷里來人,戴一狗皮帽,臉下有一塊黑色面甲,他徑直走到姜望對面坐下來,伸手烤火:「怎麼才秋就那麼冷?」
扭頭回看了吳巳一眼:「你不稍微遠點兒?」
而后才看向姜望,笑著自我介紹:「我是褚戌。」
「褚戌?」
始終面無表情姜望,彷佛到時候才終于有點興趣了,略略挑眉:「我記得我殺過了。」
「對!」
褚戌像得意樣子:「我是!」
===第十四章 渴飲陰溝之水===
「很好,一代新人換舊人。」姜望點點頭,似褒似貶:「貴組織活水不竭,未來可期。」
「世上但有不公,但有不平,但有高低貴賤,但有人身坐寒窯,脊受千鈞,被榨干了血肉、榨出骨油……則人們追求‘平等,的信念永存。」第四個走進帳篷里來的人,是一個體態豐腴的女子,面具上繪有一只憨態可掬的小豬,豬蹄里還拿著一朵花,非常地妖嬈可愛,她的聲音也明顯扭曲過:「衛亥向你問好。
」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正確,,只要不傷害他人,不強迫他人接受,姑且都可以稱之為‘正確,。」姜望慢慢地說道:「我也向你問好。」
他愈發清晰的棱角,在篝火前有自我的鋒芒,也將面部的陰影,切進了長夜里。
衛亥站定了腳步,與另外三位平等國護道人的氣機隱隱相連:「但若不流血,如何打破樊籠?若無傷害,那些既得利益者怎會吃痛?若無痛楚,那些愚昧固執的人怎麼覺醒。舊世界的鐵幕不被撕碎,就永遠看不到新世界的光輝。」
姜望問:「你如何判斷什麼是愚昧固執,你如何考慮誰應該被傷害,你怎麼知道舊世界的鐵幕被撕碎后,就一定能夠迎來新世界。你又如何保證,你的判斷、你的考慮,一定是正確的?」
「歷史終將會證明。」
衛亥說。
姜望道:「那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便已經是被歷史證明過的。」
「是啊,歷史一直延續到現在。」
坐在姜望對面的、戴著狗皮帽的褚戌,伸手拿過火鉗,撥弄著火塘里的柴,并挑揀出一塊形狀極好的炭。
在忽明忽滅的火星前,他這樣問道:「你覺得高興嗎,在這樣一個世界里?」
這是一個好問題。
火塘里飄搖的暖光,很容易讓人回想往事。
今時今日的人族英雄,他經歷過痛苦嗎?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而姜望這樣回答:「我當然痛苦過,但我也有幸福的時候,那一點甘甜就足夠我熬過許久。或許我是痛苦的,但這個世界上也有人在幸福著。如此我的痛苦,就并不能證明這個世界的錯誤。」
褚戌回頭看了看其他護道人,又回過頭來有些失望地看著姜望:「我們以為你是具有改變世界的勇氣的人,因為你能夠放下在齊國所贏得的一切。
但現在看來,你仍然被這些朽尸所制定的早該腐爛的規則所桎梏,你被困在現有秩序的囚籠中,并不具備真正的勇氣。」
他的目光在黑色的面甲后投射出來,一字一頓地強調道:「這個世界需要改變。」
姜望寧定地坐在火塘前,并不想激動地反駁一些什麼,也不想承認這一切都不重要。
他今年二十二歲,他主導了自己人生里一切重要的選擇,也面對了一切結果。
現在他說道:「我最早是莊國人。在很多年以前,我看到了清河郡三山城的獸巢,我看到了三山城軍民百姓因之而受的苦。我想要推倒這座山,可我并不確定,在我推倒這座山之后,他們的生活就會變得更好。后來我的確這樣做了,他們也的確沒有因為我的行為而生活得更好。」
「時至今日,我也不清楚我的所作所為是對是錯。」
「當時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現在的我還是不知道。我想我的眼界太淺,我的智慧太單薄,目前為止我的人生只是一條狹窄山道,我還不知道更遠處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不知道在更高處我能看到什麼。」
「有時候我看到的正確,只是錯誤的某一面。有時候我看到的錯誤,只是正確被遮住的陰影。」
姜望看著火光:「在我真正懂得一些道理,真正看清這個世界,真正思考清楚、獲
得答案之前,我不想貿然做些什麼,用我的愚蠢來傷害這個世界。」
「這就是你的回答?」褚戌問。
「這就是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