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呀。」走在最前面的鵝蛋臉的女學員還是頗有禮貌,雖然沖若秦廣王來,但還帶了個「們」字:「先前沒有來得及聊。我想問問你們呀你們學社為什麼叫‘黑山,?這名字好生奇怪。」
卞城王雖然冷酷,但在這種時候,也只能挺身而出。畢竟另兩個都粗蠻慣了,只懂殺人,這道學上的事兒,哪里懂得?
「這個黑山嘛……」他斟酌著。
但秦廣王已悠然開口:「黑者,玄也,眾妙之門。是此得名。」
卞城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非常明顯一一你也讀書?
秦廣王臉上帶若迷人的微笑,不置可否。
鵝蛋臉兒正要笑盈盈地繼續話題,這時候又有一個聲音,非常不禮貌地砸來——「那‘山,字何解?」
隨著聲音一起走上甲板的,是一個長相還算英朗的穿著黑色道服的男子,多少和黑山三學子有點撞衫。
兩個蒙面的且不去說,跟素面朝天的秦廣王一比,立即相形見絀,在他身后,呼啦啦跟若一群學員,顯出其人在聽竹學社里不凡的地位。
因為這群人來勢洶涌,表情不善。那鵝蛋臉兒立即上前攔住:「蕭麟征,你們不是在吟詩對酒,怎麼過來了?」
蕭麟征滿心悲熗,最漂亮的女孩都走了,我吟什麼詩,對什麼酒?真當我喜歡這玩意啊?正常人誰寫詩!
但面上自不能這麼說:「這湖光水色如詩畫,又何必我蘸墨?倒不如同幾位黑山學社的朋友,論一論道,增益學問!」
他溫文爾雅地看若秦廣王,繼續追問:「山字何解?」
這前呼后擁的氣勢,當真還有幾分曉人。
「你如果實在想知道……」
秦廣王微微一笑,從容不迫地把卞城王拉到旁邊來。
「就讓我這位學弟告訴你吧。」
冷酷的卞城王現在很想拔劍,當然并不是要斬對面這些小年輕。
「怎麼不說話?難道是覺得我蕭師兄不配與爾等論道?」見黑山三學子不氣。
自有狗腿子替蕭麟征出聲:「我家蕭師兄今年才十九歲,已經即開一府,掌握神通!」
「若是長河水位給面子,說不定來得及參與下一屆的黃河之會無限制場!在這崇彎湖與爾等論道,難道論不得?!」
此人說話之氣勢十足,儼然蕭麟征已是下屆第一。儼然他又是蕭麟征第二。
仵官王用力地抓住圍欄,好讓自己不要笑出來。
秦廣王則微笑地看著卞城王,眼神充滿鼓勵,卞城王默默地看了一眼遠處,赤梧水關還有一段距離。只好又看回蕭麟征:「你剛剛問什麼?」
蕭麟征倒也有涵養,笑若重復:「山字何解?」
卞城王冷冷地道:「斬仙。」
新去仙人便得山!
覆仙宮者誰也?
一真道!
但要如何描述一真道呢?
邪魔外道?狂悖之賊?
不不。
一真道從來不是什麼左道邪教,一真道是道門正統的一支!!!
無論今人如何評價一真道,無論歷史怎樣書寫,都無法改變一真道是道門正統的事實。
恰是一真道終結了仙宮時代,開啟了一真時代,也恰是一真時代的覆滅,宣告近古時代結束。
這名黑山學子簡簡單單的「新仙」二字,顯露的是對近古時代歷史真相的觸摸是不凡的道學修養!
蕭麟征收起了小靚之心,認真地禮道:「麟征失禮了,一葉障目目,不見高山。
敢問兄臺尊姓大名?」
前番黑山三學子上來蹭船,他作為這艘船的頭面人物,其實是晃過一眼名帖的不過并未細看,故也記不得名字。此刻才是真想認識一下。
無論他人態度如何,卞城王都是冷酷的:「張承乾。」
蕭麟征道:「在下蕭麟征,乃順天府
人士,承玉京道統,裴鴻九是我表兄。誠心與閣下相交,不知是否能夠賞臉,揭面一見?」
正天府裴氏乃景國頂級名門,裴鴻九出身如此之好,天資亦是非凡,長得又極為英俊,是有名的美男子,故而在景國名聲極大,很受追捧。蕭麟征把這個表兄搬出來,向來無往不利。
但卞城王依舊漠然甚至話也不說了。
秦廣王趕緊出來轉圓:「不好意思了麟征,我這兩個學弟長相丑陋,不愿見人所以才把自己裹成這樣。不過大家交友論道,又何須觸及皮囊!」
卞城王冷冷地看向他,他若無其事。
仵官王也看向他,但被瞪了回去。
旁人不愿深交,蕭麟征也不糾纏,只深深地看了張承乾一眼,道了聲「打擾」,又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離去。
這艘樓船高有三層,各種設施一應俱全,是能夠扛得住長河風浪的豪華大艦,本身亦具備一定的武力。能以此船出游,聽竹學社里這些學生的財力、勢力可見一斑,那鵝蛋臉兒先前能站出來攔一下蕭麟征,顯然家勢亦是不凡,這會仍瞧秦廣王不愿走:「這位張克的名字我們知曉了,你呢?」
「哦,我也姓張,張望。」秦廣王一臉的誠感:「未請教姑娘芳名?」
鵝蛋臉兒捂嘴笑道:「我姓伍呢,雙字敏君。
」
與她一起來的幾個女學員,也七嘴八舌的介紹起自己。
藏著面具的卞城王,哪怕折服了蕭麟征,也不被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