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年時光,在真龍漫長的生命里不值一提。但看不到希望的每時每刻的煎熬,已然讓生命成為一種刑罰……
累了,愛咋咋的吧。
現在抽血都抽習慣了!
當然,說是這麼說。一旦這個人類小子良心發現,肯給機會。他這位資深真龍,倒也不是不能再爬起來掙扎一下。中古龍皇尚有九子之殤,太古妖皇尚有天庭之崩,他這尊小龍,受點挫折又怎麼了?
就比如此刻……
怎能不好好表現呢?!
“長河龍君,唔……說了解也算了解,說不了解也不很了解。”森海老龍先擺了一句挑不出錯的廢話,才用一種高深莫測的語氣試探:“怎麼,結仇了?”
姜望淡淡地道:“談不上,就是有些好奇。你不熟就算了。”
森海老龍的聲音驀地拔高:“奴顏卑骨,一河犬耳!我怎麼不熟!”
姜望的神魂顯化之身,在玉衡星樓中緩緩踱步,一邊勾勒道途雕琢星樓,一邊漫不經心地道:“說說看。”
困鎖于星樓底座的老龍,也在囚室之中蜷縮龍軀,左爪搭著右爪,謹慎地道:“你想了解哪些方面?”
“你了解什麼就說什麼,不了解的不用說。”姜望隨口道。
他當然不會特意圈出范圍來,因為在很多時候,問題即是提問者的回答。這是重玄胖給他留下的深刻教訓。
而對森海老龍這樣的老奸巨猾之輩來說,得到的信息越多,就越容易做出一些針對性的引導。
平時他都是隔絕星樓,輕易不叫森海老龍知曉現世情況,此刻也是能藏則藏。
森海老龍須得好好想想,哪些回答是有價值的,哪些廢話不必要講。
“在你們人族的歷史里,中古人皇逐龍族于滄海,裂水族于長河,那是偉大的功績。但是于我們……”森海老龍激動地道:“那是一場惡毒的背叛,有預謀的戕害。終結了遠古時代的人龍共約,被無恥的踐踏了!”
他激動著激動著,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那什麼,勝者為王敗者寇,盟約這種東西嘛,奉之如神旨,踐之不如廁紙,就看誰撕得快。過去了那麼久,也沒什麼可說。”
“說長河龍君吧。”姜望平靜地道。
“敖舒意在那個群星璀璨的大時代里,不過是個不被重視的末流龍裔。中古龍皇之九子,囚牛寬仁擅樂、睚眥嗜殺喜斗、嘲風履險如夷……這些殿下雖然性格迥異,天賦不同,但哪個不比他強?”森海老龍不無惡毒地道:“他能夠成為龍君,只是因為他哭得最大聲,跪得最快!”
===第三十八章 心中凈土===
森海老龍的話語,姜望向來聽一成,漏九成。聽的一成里,十成十都將信將疑。
此刻也不例外。
中古龍皇九子,死后尸身都能煉為永恒九鎮,長久鎮壓長河。
敖舒意能夠跟他們放在一起比,這本身就是強大的證明!
什麼末流龍裔,聽聽也就罷了。
能夠主導一部分的水族分裂,與中古龍皇唱對臺戲。哪怕只是在名義上如此,哪怕只是被中古人皇烈山氏推到臺面上來,亦非等閑之輩能為之。
這個號為“天下水族共主”的傀儡,不是誰都能做的。
人族所主導的現世,于修行不斷推陳出新,于體制不斷革新移鼎。神話時代、仙宮時代、一真時代、飛劍時代……歷史馳騁了一道又一道,人族內部都在不斷地變革,敖舒意卻始終是這長河龍君,天下易鼎而不易水主之名,這如何是“哭得最大聲,跪得最快”就能做到的?
心中不以為意,面上聲色不動。
姜望靜靜地調運著星力,等待森海老龍的下文。
“當然他也是有一點本事的。”森海老龍道:“畢竟與他同一個時代的那些璀璨星辰,漸次凋零墜落,如囚牛殿下他們,全部受戮,倒是他敖舒意還活著,活得好好的。這怎麼不是本事呢?”
“他似乎總是在做正確的選擇。”姜望輕描淡寫地道:“歷史一再對此證明。”
森海老龍耷拉著眼皮:“我好像無法反駁。”
“繼續。”姜望道。
森海老龍磅礴雄偉的龍軀,在逼仄的石室之中,為鐵鏈所縛,顯得緊張可憐。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僅以血脈論,敖舒意的確是真血龍族、純血皇裔。往上甚至能夠追溯到太古龍皇盤吾氏,但太古龍皇后裔何其繁多,源流分枝不可計,他敖舒意不算什麼。我們龍族不重家世,重的是德行和神通。就像中古龍皇羲渾氏也不止九子,只是那九子最為秀出,得到承認。”
從姜望目前得到的歷史知識來看,太古時代和遠古時代都是描述上古時代之前的大時代。只是人族和其他種族對那個時代不同的稱呼。
那是最長的時代,最初已不可考證。
那是最蒙昧的時代,妖族也不曾記錄太古天庭之前。
至于太古龍皇其名盤吾氏、中古龍皇其名羲渾氏,這倒是姜望第一次聽聞。他雖然補充了不少歷史知識,甚至在妖界也沒有忘了埋頭苦讀、增益知見,但畢竟無論人族妖族,都有意抹去龍族的存在,他沒有特意去了解很難有所具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