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能堂而皇之地封鎖莊國國境,把戒刀斬在莊高羨脖頸——玉京山絕不會坐視。
一旦莊高羨栽贓成功,滿天下追殺姜望,也沒誰能再說什麼。
這一局最難的地方,就是不清楚莊高羨究竟是有怎樣奇詭的手段。但從墨驚羽身死不贖城、罪君被墨門擄走來看,姜望出不出現在林正仁旁邊,都有可能被栽贓成功。
那麼此局是不是無解呢?
不然。
世上沒有無解之局,只要被預知,就能有辦法。這也是重玄胖要留下林正仁的原因。
這一局有個最簡單的解法——那就是在林正仁出使象國期間,姜望全程證明自己并沒有見過林正仁、完全沒有殺人時間即可。
按照重玄胖的想法,他本來打算以大齊博望侯的名義,親訪星月原,在這里住個十天半個月的,親自給姜望見證。看莊高羨敢不敢說大齊博望侯說謊!
不過姜望考慮到重玄胖修行在緊要關頭,選擇了給凈禮寫信,讓他來白玉京酒樓住兩天。
一來凈禮的身份也很有說服力。
二來在世俗認知上,凈禮怎麼都比重玄勝更有可信度。幾乎沒人會相信凈禮說謊,也大概沒人會相信重玄勝誠實……
“沒關系。”坐在窗邊的男子很見修養:“我不請自來,又冒失開口,小圣僧警惕一些也是應該的。”
“開酒樓本就迎客八方,歡迎大家不請自來!”姜望本想說你這桌的單,我替你買了,就當交個朋友,念及此桌價格甚高而決定先不交朋友,笑道:“未知閣下大名?咱們今天就算認識了!”
靠窗的男子微微低頭,禮節十足地道:“我叫戲命。”
凈禮本來就在星月原晃悠呢,暗中保護他親愛的師弟。收到信后卷起鋪蓋,屁顛屁顛就上了門。就是感覺到這個靠窗的家伙很有威脅,才默默地替師弟盯住。
此刻咕嚕咕嚕喝了那碗水,拿起饅頭起身道:“好了好了你們也認識了。”
他快步走向姜望:“師弟你是不是有事要忙?先忙你的。”
姜望便對這個名為戲命的商人拱了拱手:“那我先走一步,戲兄請慢用,白玉京歡迎你每天都來。”
戲命微笑著舉了舉酒杯,并不說別的話。
姜望和凈禮并肩往樓下走。
“你怎麼還帶了鋪蓋?”姜望有些好笑地問。
凈禮斯斯文文地咬著饅頭,像個禿頭的倉鼠,眨了眨眼睛:“不是說要在你這里住一陣嗎?”
姜望囂張地道:“我開這麼大一個酒樓,日進斗金,這麼富有,還能短了你的鋪蓋?”
凈禮只是嘿嘿一笑,湊到他耳邊傳音道:“師父說了,偷偷摸摸靠近你的,都是壞人,叫我隨便揍,準不會錯。那個叫戲命的,指定不是好人。你可得長點心眼啊,你太單純了!”
姜望施施然下樓:“你放心,我會多加注意的。你也要多小心啊,別什麼都聽,你師父老是騙你。”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凈禮瞪著他:“師父才不會騙咱們呢!”
“好好好。”姜望連忙道歉討饒:“我口誤,說錯話。”
凈禮并不會真跟自己的師弟生氣,又笑嘻嘻地道:“師弟,你的酒樓好大啊,你真有生意頭腦!我住哪個房間?”
姜望隨口道:“你跟我住。”
凈禮笑得愈發燦爛了:“好嘞!”
兩人下到一樓。
白玉瑕坐在柜臺后面悶頭算賬,置一群大姑娘小媳婦的秋波于不顧。
林羨正在后院劈柴,裸露的肌肉線條,有一種敦實的美感,再配合他年輕朝氣的臉,格外有種反差的魅力。身后豎一塊木牌,上書“茅廁不在此處,樓上另有空位,菜品請問后廚,酒水跑堂會送。”
一些個珠光寶氣的大嬸,老是走錯路走到后院去。他不勝其擾。
那個下毒的幫廚被捆在柴房里,等著姜望去發落。
姜望正要過去瞧瞧那個可憐的殺手,但今天也不知是什麼日子,門口恰巧又來了一位訪客——或者說,此人已經在樓外街道徘徊了許久,一見到姜望,便立即走進來。
這是一個瓜子臉兒、面容非常精致的女子,身穿束身武服,像一支挑起來的玉荷,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亭亭玉立。
但腰間懸著的雙劍,以及眉宇間的堅決,又讓她帶了一點美麗的殺氣。
“武安……姜先生!”她如是招呼道。
姜望扭頭看向她,表情有些疑惑:“……你是?”
面容精致的女子,并沒有什麼受傷的表情,而是主動往近前走,態度端正的準備介紹自己。
她當然對姜望的模樣印象深刻,因為他們曾經奔赴同一個戰場,站在敵對的兩方,而姜望的表現在整個戰場上最為耀眼。
姜望也理所當然地不記得她。
因為她并沒有與他交手的資格。
那一場戰爭是星月原之戰。
齊景兩國天驕,以象國旭國為兵器廝殺。
她是象國大柱國連敬之的女兒,象國天驕連玉嬋。
她往前走,而一個干凈清秀的和尚背著一卷鋪蓋攔住了她,表情十分警惕——“你有什麼話就站在那里說。”
凈禮一邊如臨大敵,一邊對身后的姜望道:“師弟,師父說了,對女人,特別是漂亮女人,尤其要警惕,她會壞了你的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