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這些無辜受戮的人誦經,拔除他們身上的業障,撫平他們的痛楚,使他們可以往生凈土,不再受苦受難。
此亦名為《往生咒》。
為了最大程度催發咒文的力量,他已顯化金剛琉璃身!
血肉變成了琉璃般的半透明狀,金輝自內而外,照見骨骼。隱去了人之六欲,盤坐在那里,像一尊能工巧匠精心雕刻的佛像!
但他的嘴唇翕張著,證明了他的生機,也呼應了他跳動的禪心。
隨著他的誦念,一圈一圈的佛光以他為中心漾開,將正在發狂以及將要復蘇的赤尸全部覆蓋。
所有觸及佛光的赤尸,動作都變得遲緩,那兇惡的低吼聲,也漸漸消去聲息。
無窮的血色,緩慢褪卻兇頑!
白玉瑕浮在空中并未加入戰斗,若是情況危急,他并不吝嗇拔劍。但在有選擇的情況下,何至于讓這些無辜死者死無全尸?
凈禮小圣僧能夠安撫尸群,是再好不過。
但躲在疾火宮里,始終不發一聲,只以布置的大陣來迎戰的敖馗,令他心中深覺不安。
不對勁,太不對勁……
按照東家的描述,這個敖馗乃是老女干巨猾之輩。能夠成功盜走天佛寶具,擺脫海族追殺,豈是一般的強者?
現在卻有一種窮途末路,殊死頑抗的感覺……這才幾個回合?
對浮陸人族勢力的爭奪,對此世真相情報的爭奪,圣狩山上的短暫交鋒,以及此刻。
就這麼幾個回合下來,雖然自己等人也已經做到
了能做的一切,但敖馗這就不行了?這就只能和東家拼一個刺刀見紅?
哪里當得起惡名!
他掛劍在腰,在鋪滿了低空的、歪歪扭扭的赤尸群中一穿而過,如白電過隙,無比靈動,來到了被創世之書力量籠罩的火祠上空。
高聲道: “玉伶族長,我們來援了!局勢已經平息,滅世魔龍已被壓制。請打開祠堂,助我們一起滅此惡龍,為疾火部這些死去的人報仇雪恨!”
但火祠之中,并無聲息。
在死一般的寂靜里,白玉瑕面無表情,自腰間抽出他的長劍。他的劍是瑯琊白氏家傳,名為 “彗尾”。此劍動時,驚嘯長空,燦爛奪目。
此時雖未動勢,仍有泠泠霜光,流轉其上。顯得殺機凜冽。
“按理說我應該同情你們,畢竟這里滿目瘡痍,死傷慘重。”他慢慢地說道: “但我的朋友為了保護你們而殊死斗爭……你們,要做壁上觀嗎?”
他的身外,有玉色的劍氣在發散。
他的劍,指向火祠: “這句話我只說一遍——當有惡行于前,沉默是幫兇,旁觀為附惡!你們若做壁上之觀,我將視爾等為敵。”
“大人請原諒!”疾火玉伶的聲音終于姍姍來遲,在火祠內部響起: “事發突然,慘禍加身,我們全無準備之下,被毒死大批,又陣殺大批,拼盡一切,才得以糾集部分力量,在這祠堂中茍且……眼睜睜看著惡魔肆虐,一切只為了保存疾火部最后的血脈。”
作為疾火部最強之人,修成圖騰之靈的存在,她的聲音悲涼: “你們都是天外來客,非是浮陸之人。我們無法分辨善意惡意,實在不敢出來,不是要做壁上之觀!”
“是啊!”應該是疾火部另外一尊圖騰靈的聲音響起: “如果你們與那惡龍本是一伙,現在只是演戲誘騙我等出去,我們貿然打開祠堂,豈不是自絕于天地?”
疾火玉伶的聲音又道: “我疾火部幾乎絕宗,圖騰黯淡,本源受損,王權部族那邊用不了多久就會得到消息。我等人少勢微,全憑創世之書和火祠自保,力量其實有限。大人為什麼不等一等,等到慶王詔令天下,大軍集結,各部強者聚齊,再一起殺此魔龍?屆時危險解除,我愿斟酒賠罪,認打認罰!”
白玉瑕默默地聽著這些,既不回應,也不攻殺,反是歸劍入鞘,離開了火祠。
……
“他走了嗎?”
火祠內部,有竊竊私語的聲音。
“好像是走了。”
發出聲音的地方,是火祠里的一處偏室角落。
守在這里的幾個戰士,正通過隱藏得極深的觀察孔,觀察火祠之外的情況——這座火祠在建造之處,就考慮過作為戰爭堡壘的用途。盡管它在絕大部分時間里,只住著巫祝。
“這人也太沒道理!”第一個聲音憤憤不平: “我們不出去,就視我們為敵?到底是誰在受苦受災?他巴不得我們疾火部死絕是嗎?”
“有什麼稀奇的。”第二個聲音道: “現世人族蠻橫慣了,順昌逆亡,何曾把我們當人看?現世橫壓一切,諸天萬族皆螻蟻,這才是他們的心聲。也就是要爭王權圖騰,要點星將,才哄著他們。不然什麼狗屁青天來者,本該來一個殺一個!”
第三個聲音道: “倒也未必是出于蠻橫。我看這人是想試探什麼,他在通過我們的反應,找什麼答案。”
又罵罵咧咧了幾句。
第一個聲音又問: “外間那些赤尸……是不是原土部的傀尸之法?”
“什麼原土部的傀尸之法!”第二個聲音不屑地道: “還不是天外傳來,那個叫方崇的與他們交換的。”
“應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