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通過聲聞之道解決敖馗,但站到疾火玉伶面前,是半點問題都沒有。
現在他們是第二次見面。
附近的戰士圍攏前來,但都被疾火玉伶豎掌攔住。
姜望平靜地看著她,聲音只在雙方耳中傳遞: “現在告訴我,魔龍為什麼要找疾火毓秀?”
疾火玉伶閉上了眼睛,痛苦地道: “毓秀是我的孩子,也是災禍之源,與她接觸的人,大多不幸。她的朋友,她的寵物,她的父親……真正讓我下定決心,是我們巫祝最新解讀出一頁創世之書,書上說 “世有厄,天傾毓秀”。這個世界將因為她而毀滅。所以我才把她送到您這個天外之人的身邊。想著若是您把她帶去現世,她就能夠安全,我們疾火部也能免去災厄。”
姜望想起連玉嬋他們所解讀的那一頁創世之書, “世有維,維于其……”
類比 “毓秀”的話, “其”那里也是一個名字?
其銘?!
疾火玉伶繼續道: “在您到來之前,魔龍把我們堵在火祠,曾說過祂要找一個抱創世之書而生的人,我們交出來就可以免死。只有我知道,毓秀出生的時候,的確抱著一頁創世之書。”
抱創世之書而生麼?很有幾分天命所在的意思,確實頗有神話色彩!
姜望道: “那頁創世之書在哪里?拿來讓我看看。”
“就在那兒。”疾火玉伶抬手一指穹頂,那里懸浮著一張古老的泥版書,正在圖騰的激發下緩緩旋轉,給予火祠抵御外賊的力量: “就是巫祝最新解讀出來的這一頁。”
姜望默默記下泥版書上的創世神文,耳仙人操縱的力量恰好結束,聲音擬化的身形就此消散。
火祠之外的姜望大步折回,一揮手,以如夢令顯化創世神文,遞與白玉瑕: “你研究過這些,看看這段創世神文,看解讀得對不對。”
又一彈指,將一縷自那創世之書上截取的力量,彈飛到戲命身前: “驗驗這縷力量,看看是不是圣狩山上同天佛力量相爭的那一個!”
再一抖黃符,召出兩尊仙宮力士,它們直接一手四五個,拎小雞仔般,拎著地上的尸體便往陣法范圍外飛。
仙宮童子在他的睡椅上打了個哈欠: “老爺好——”
又睡著了。
他近來總是嗜睡。
不多時,戲命便從那一堆稀奇古怪的機關里抬起頭來: “你猜對了,在圣狩山和乞活如是缽碰撞的,就是這種力量!”
謎題又解開一個。
圣狩山上的那處廢墟,是浮陸人族在古老時期供奉創世之書的地方。乞活如是缽最早是藏在涯甘湖,但沒過多久就發生了變故,以至于涯甘湖一夜干涸,變成涯甘天坑——合理的推測是浮陸世界的某種力量發現了它,在破封的過
程里發生了爭斗。
一年后乞活如是缽殺到圣狩山,與創世之書交戰,由此導致了圣狩山的崩塌。
在這期間,乞活如是缽的動作肯定與敖馗無關,敖馗自己都自身難保。
那麼是乞活如是缽的靈性反擊?
乞活如是缽和創世之書交戰過程里產生的靈性化生,讓趕來的幾尊圖騰之靈,看到了打破瓶頸的法門……一切都對得上。
那麼創世之書代表什麼?
浮陸世界的本源力量?
白玉瑕這時候抬頭道: “你給我的這頁創世之書,解讀錯了。
“傾”字對不上。”
“你確定嗎?”姜望問。
白玉瑕道: “好歹我們幾個人都是做過學問的,也認真地研究了創世神文的演變,雖然還做不到正確解讀,但排謬是沒有問題的。這個字若作為 “傾”字排在這里,完全不符合整頁創世之書的氣質。解讀的人有問題,要麼無能,要麼包藏禍心。”
姜望若有所思: “倒也未見得是那個巫祝的問題。”
白玉瑕完全沉浸在對創世神文的思考里,皺著眉道: “結合語境,這里用 “降”字倒比較合適。但也不保準,需要一些古早的資料做對比,才能夠最后確定。”
世有厄,天降毓秀!
一字之差,意思千差萬別!
這絕不是解讀的謬誤而已,這是權力的爭奪。
姜望突然就明白創世之書是什麼了,也真正明白了疾火毓秀的特殊之處,明白敖馗來疾火部是想要做什麼。
這種針對性的知見的躍升,令附著于萬靈血光罩上三昧真火瞬間威脅大增,幾乎將萬靈血光罩當場灼破,還是敖馗及時調動力量,才得以撐住。
那麼現在呢?
疾火毓秀早早地被疾火玉伶送走,敖馗沒能在疾火部找到他要找的人,現在又被堵在疾火宮。
在原本的計劃失敗之后,敖馗想到了什麼辦法來補救?他會怎麼做?
“接下來怎麼做?”白玉瑕道: “在這里也幫不上什麼忙了,要不然我去涯甘天坑看看?”
“涯甘天坑不用去了,乞活如是缽最早的藏地而已。現在那里什麼有用的東西都不會有。就算有,也都是敖馗的陷阱。你還得和他斗智斗勇,事倍功半。”
姜望抬起道術景風,將地上尸體成堆地往外送: “且再等等,慶王的軍隊就快來了。大好優勢,我們沒理由不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