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生無死無懼無恨,仿佛已經將他看成了一堆機關材料!
敖馗龍須一甩,在空中近乎無限地延展交錯,展現出神乎其神的鞭法,龍須竟如神龍舞,生生將戲命笞退。
而龍首驟回,仰看窮追不舍的姜望,龍眸真誠,聲音懇切: “誤會!小友誤會了!你我相交甚篤,一直相依為命。陪你立星樓,闖天獄,蕩迷界,好不快活!我傳你龍族秘術,從來不吝幫助。你也常與我談心,心心相印!這一次我特地穿梭宇宙,領你來尋完美洞真之法,不過動作急切了些,忘了與你溝通,你如何就忍心害我性命!?”
這半身之龍實在狼狽,此刻血色淋淋,神情甚哀,哪有半點肆行宇宙、動輒滅族的威風?
“我確實也不太忍心!”姜望一劍橫割,斬得敖馗連翻連滾: “別反抗啊老朋友
,待我削掉你爪牙,斬去你的威脅,自然就重新把你養起來。”
百萬血尸在凈禮和尚的壓制下形同虛設。
乞活如是缽罩住浮陸已是極限,動彈不得。
殘軀在姜望和戲命的圍攻下幾無反抗空間。
“呃……啊!”他怒聲而嚎: “小賊你無情無義,當受一死!”
他的嚎叫似哭似笑,悲凄入心。
令在場許多戰士,不自覺流下淚來。
而姜望只以一聲劍鳴,就喚回他們的神智,把悲傷驅逐。
他提劍前縱,緊追敖馗不舍: “龍族殺人,難道只靠嘴上功夫嗎?”
長相思橫過長空,劍絲張織成巨網: “勿避我!”
龍身左突右撲,但劍網鋪天蓋地。
單以龍爪作劍,與姜望搏殺生死,比拼招式,敖馗絕對有勝無負。但他身殘體虛,根本發揮不出真正實力,姜望又一個勁地與他硬碰硬!
好比一局棋下到中盤,敖馗這邊不慎少了幾顆子,雖然棋力遠勝,卻也抵不住對手的兌子攻勢。
兌著兌著便無棋可下,兌著兌著便至死期!
敖馗一身力量極其有限,每一分都要精打細算。可姜望和戲命又如何看不到這一點?
他不能不避,可又確實避不開,只能以傷換勢,強行撞破劍網——可迎接他的不是海闊天空,而是璀璨華麗的真源火界。
是一座接一座砸落的焰花焚城!
砸得他皮開肉綻,砸得他頭破血流,砸得他奄奄一息!
這劍網、火界、焰花焚城的接續,是如此的順暢,簡直像是敖馗在主動與姜望配合。劍仙人之下,萬法自然,一應招法是行云流水。
敖馗苦不堪言,在某一個恍惚的瞬間,他竟覺得這焰花焚城是可以無限接續的!
三十六座火源圖騰碑,愈發限制了他的騰挪輾轉。
真源火界里的姜望和戲命,攻勢愈發兇惡。
很多時候他只能交換,可殘身至此,還能交換幾次?
傷重之后,才知巔峰可貴。
他知不能再拖,在戲命追來的又一合里,于元神深處,發出無聲的尖嘯!
龍族秘傳殺術,龍魂海嘯!
恐怖的元神波動,似海嘯一般席卷,瞬間就淹沒了戲命和姜望,也將真源火界短暫沖開。
可惜現在的敖馗,遠非全盛之時。他的元神衰弱到難以直視,衰弱到在姜望面前堪稱可憐!
戲命只是一頓,便立時歸復過來,手弩連點,封住敖馗去路。
姜望更是絲毫無損,身如巨礁立深海,神如天門封海嘯!反倒是一劍,又將敖馗斬回。
太可怕了。
即便是以敖馗的眼界,也覺得這樣的神臨姜望,實在可怕。
如此生死相決,以相近的力量,竟然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小友!今日放我一馬,來日與你榮華!”
回應他的只有劍光。
霜冷的、堅決的、鋒芒無匹的劍光——
“我何人也?豈缺榮華!倒是缺一顆龍頭墊靴上馬!”
但在這個時候,天地之間,驀地響起鬼哭之聲!
“猖狂賊廝,你們可知遠古人族,是怎樣兵器?”敖馗只剩半截龍軀,一只龍爪,反而敏捷了許多,邊阻邊退,連閃連避。唯有嚎聲不絕,痛又凄厲: “歹命得兇,恨魂求怨!天荒地蕪,惡鬼行世!”
一聲哀哭天地慟。
他屠殺百萬之巨,精選怨魂養在地底深處的惡鬼,于此時蜂擁而動,作為他的底牌,要再次掀起狂瀾。
遠古時代
,妖族以人為食,以人為奴,以人為工具,以人為資糧,也以人為兵器!
敖馗殺人得鬼,在那個時代根本不是什麼稀奇事情。
但那個時代早已經過去了!
這些惡鬼,也早被察覺。
白玉瑕引軍過萬,難道只是為了戰前騷擾、戰后打掃嗎?
自非如此!
隨便集結一些散兵游勇,就能立即運轉如意、成就軍陣,那是曹皆那等級別的名將,才能做到的事情。
白玉瑕現在還不能做到。但身出名門的他,在反復指揮軍隊沖擊疾火宮之后,也已經完成了對軍隊血氣的混轉,于此時得以簡單的利用。
今于此地者,是瑯琊白玉瑕!
鬼哭之聲方起,他就已經一拍劍鞘,彗尾橫空!
“午未申酉,負氣行流。邇來迷夜,劾鬼劍咒!”
萬軍之血氣,勾動了他早就潛藏地底的劾鬼劍咒,并給予最兇烈的兵煞的支持。
兵煞最壓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