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我在圣狩山上的巖洞壁畫里,發現這個世界有一段重要的歷史消失了,它本該濃墨重彩,但竟是空白的。”
姜望看著她,接下來這段話,只存在于他們兩個耳中: “以及與你伴生的那頁創世之書,被你們疾火部的巫祝錯誤解讀。你可是世界意志的降生,我只能理解成是某個存在在干擾你的權柄……如此種種,都指向同一個可能——在浮陸世界的漫長歷史中,還存在一只撥動歷史的手!”
鑒于敖馗說浮陸世界里有毋漢公的傳承存在。
他難免懷疑那只撥動浮陸歷史的手,是否與毋漢公有關。甚至……就來自于毋漢公。
但毋漢公已經死了很久,戰死在上古時代。在抗擊魔潮的時候,死在魔祖祝由的手里,身魂都被湮滅,死得無比干凈。此事載于史冊,很多典籍里都有記錄,斷無虛假。
他又如何能在浮陸世界攪動風云呢?
有沒有可能像命占祖師卜廉那樣,留下一縷意念,潛藏在妖族的命運長河里,只被妖族運勢觸動,應運而出?
那種偉大存在的境界,非他姜望所能理解。真要有什麼死而復生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但這只手的情況與卜廉完全不同,在浮陸的歷史里有太重的痕跡。而且縱觀這只手在浮陸世界里的所作所為,實在很難稱得上一個 “賢”字,不好與上古先賢掛鉤。
在遠古時代反抗妖族天庭,在上古時代抗擊魔潮,一生都為人族而戰,創造諸多功法,成就萬法源流……這樣的偉大存在,怎麼可能躲在浮陸世界蠅營狗茍,如那敖馗一般肆行惡事?
可若不是毋漢公,又會是誰?
疾火毓秀輕仰著頭,聲音贊嘆: “那條笨龍竟說叔叔是蠢貨,我要為叔叔大大的鳴不平!您才來浮陸多久,已然洞悉一切,什麼瞞得過您的眼睛?”
“我就是因為無法洞悉一切,才被騙到這里來。在浮陸也只是運氣好,走到哪里都有線索。說到這里我突然想到——”姜望低沉地道: “我之所以能夠這麼快的觸摸到這一層世界真相,是不是有誰在幫我呢?”
疾火毓秀嘻嘻一笑: “叔叔既然能夠發現我的身份,想必對世界意志有一定的了解,應該知道在正常情況下,世界意志是如何 “排異”的……對吧?”
姜望當然算是知道的。
所謂 “排異”,也是世界意志的自我保護之
一,就像人類拔掉肉中刺一樣。
但世界意志沒有 “意志”,只有 “規則”,所以這樣的自我保護行為,也要在世界的底層規則之內。
在 “排異”這樣的行為里,通常表現為給予此世原生生靈更多機會——成長的機會,斬殺外敵的機會。
比如他姜某人當初在妖界的時候,為妖界天意所忌。他所藏身的摩云城,便不斷匯聚天驕、聚集強者,使他不斷的碰到危險。如果他還能頑強地待下去,那里還會不斷地有妖族覺醒,有妖族成長,有天縱之才誕生……直到將他這個人族天驕斬殺或驅逐,一切才算結束。
或者他變成妖族,歸服于妖界的秩序,也是一種解決方式。
比如白骨尊神試圖建立現世神國,成就現世神祇,計劃就屢遭失敗。從莊承乾到王長吉,乃至于張臨川,甚至他姜望,都未嘗不是在走到白骨尊神對面時,得到了天意的支持。
“算是知道一點。”姜望道。
疾火毓秀仰頭對著他,那夸張怪異的面具,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會誕生?”
姜望愣住了。
結合浮陸世界的種種,這個問題好像只剩下唯一一個答案——
浮陸的原生生靈,其實已經滅絕了!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每一個世界都有自己運行的方式,但無論哪個世界,它的安穩與否,一定與它的原生生靈是息息相關的。
因為浮陸世界的原生生靈已經滅絕,所以浮陸世界的世界意志才無從借力。
恰是浮陸世界的世界意志已經沒有辦法自保,才不得已誕生了 “意志”。
姜望清楚的記得,當初他跟阮泅談及浮陸世界,阮泅便說這好像是一個墳墓世界。
何為墳墓世界?
有的是強者之墓葬。
而更多的是……已經消亡的世界。
這樣的世界,靈氣散盡,生機全無,別說誕生什麼修行者,連出現一個活物都難。
比如萬界荒墓,就是無數個消亡的世界堆積在一起,成就了宇宙深處最大的墳墓世界。那也是人族為魔族所選定的 “墳墓”。
只是魔族用自己的方式存活了下來,單看那些陰魔的狀態,甚至很難用到這個 “活”字。
這倒也沒什麼不可理解的,生命本就擁有可能性無限的適應性,典型的例子就是海族。
但姜望一直覺得阮泅的猜測只是猜測,從未想過它有可能成為現實。是因為他早已見過浮陸世界的蓬勃生機,見識過浮陸人族的旺盛生命力。
那些文化、歷史,都是生命茁壯的痕跡。
浮陸世界人口眾多,部族成百上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