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姜無邪一把拽住。
她咬著牙道: “是我連累了你,姜郎。但在我戰死之前,我不會允許他傷害你。”
姜無邪直接把她拽到身后去,語氣依然輕松: “說什麼蠢話?且在我身后站好了!看他能奈我何?!”
姜望懶得理會這對野鴛鴦,如若能過此劫,但愿他們在秦瀲面前還能恩愛如此刻!
他只是看著慶王: “你覺得快活嗎?”
此刻慶王身后的創世之書,已經非常飽滿,自遠空飛來的泥版書,只剩寥寥幾張。全本的創世之書即將成型。
而更多的部族首領,飛來了他的王座前。
他又坐下來,隨手抓起一個部族首領,便吸入鼻孔中。
這個行為于他而言,是在回收本源力量。讓他恢復強大,走回巔峰。
所以他格外的滿足,看回姜望的眼神也很和緩: “你指的什麼?”
姜望道: “這種不斷給人希望,又不斷讓人絕望的感覺,讓你很快樂,是嗎?”
“或許吧。”慶王又吸一個部族首領,悠悠地道: “在漫長的生命里,能夠讓我覺得愉悅的事情,實在不多!”
===第七十章 一箭鳳凰鳴===
“我很遺憾。”姜望說。
“遺憾什麼?”慶王問。
“像你這樣曾經超越絕巔的存在,竟然會以此為享受。”姜望遺憾地道: “我日夜不輟、用勤用苦一心向往的高處……那高處的風景,怎會如此丑陋?”
“哈哈。”坐于至高王座上的慶王,只笑了一聲,捏碎了手里的又一尊圖騰之靈。
水藍色的煙氣被他吸進鼻孔,讓他有一瞬間的、懶洋洋的恍忽。
不斷地給予希望,又不斷地將希望碾滅。
她的確是喜歡如此。
她就是這麼折磨疾火毓秀的。
把一個世界意志,折磨得苦不堪言,折磨得天亦老去!
眼前這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這個世界其實從來沒有波瀾,所有波折都來自于她的放任。她高高在上,掌控一切,歷史的潮頭,隨她的意志而走!
但……
在此刻,與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相對,對著那赤金色的眸子,她也不由得躍起這個念頭——
自己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會感受此等愉悅呢?
不對。
在已經習慣很多年、也掌控了很多年的世界里,在巨大的慣性所推動的歷史中,她敏銳的有了一絲不諧的感受。
恰在此刻,有流光劃破長空,一道霜虹掛高穹,起于天外,落于——
“是凈水部的方向!”早已把浮陸輿圖記在心里的白玉瑕喊道。
而姜無邪的感受更為清晰明確,他不由得看向姜望。
姜望面露憂色: “鳳堯姐怎麼也來了?”
姜無邪惱道: “我來的時候你可沒擔心!”
姜望皺了皺眉,這姜老九怎麼老是說一些容易讓華英宮主誤會的話。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來浮陸世界自己還真是懵懂,按部就班的便走完了全程,并未想過如何發掘這個世界。
這次過來,遇到赤雷妍,遇到疾火玉伶,也只以為雷占乾、姜無邪他們都是風流成性、四處留情罷了。現在才知,都是有所經營。李家姐姐立像于此,也是為回歸來鋪墊。
唯獨他姜望,來到浮陸世界參與生死棋,就真的只是參與了生死棋。
雖然奪得了天魁,實際收獲未見得有這些人多。
若非敖馗突然騙這一步,自己未見得還會回來。姜無邪他們將來或許也會在更好的時間、以更有把握的方式開啟此局,或不至像這次一樣這麼突兀、這麼危險……
敖馗真乃罪魁禍首!
凈水部的水祠外,立著那尊代表戰爭、智慧、美麗的神女像。
當自現世近海飛來的箭光,穿過乞活如是缽的方便之門,貫通這個世界。那彷如冰晶凋刻的神女像,一瞬間隱盡冰霜——
真正稱得上女神的容顏,在這一刻顯現在浮陸世界!
鳳眸霜眉,如冰似玉的臉。
手提亙古冰髓澆筑的霜殺弓,身披武帝時代名匠竇文洲親手打造的凜冬甲……每一片甲葉、每一個細節都堪稱藝術,披甲的她亦如是!
就連頭發絲,都能讓人感受到美麗和霜冷。
留守水祠的巫祝的小徒弟虔誠拜倒,后背上三個巴掌大的嶄新的圖騰,在這一刻霜光流轉,透衣而顯。
李鳳堯澹澹地看了一眼,一步踏出,已然不見。
凈水部巫祝凈水承湮作為部族最強者,這時還跪在至高王座前,等待慶王的吸
食。他運氣算好,排在他前面的有十幾個,暫未輪到。
而在霜虹橫貫之時,他勐然起身,在倒伏一片的莊稼里自拔成樹!
他是凈水承湮,注定要在凈水部歷史上顯名的強大巫祝,曾經挑戰過慶火竹書的存在。
老朽的身體一瞬間強壯起來,身上的巫祝之袍炸開成蝴蝶般的碎片,而他一把撕掉了背部的凈水圖騰,整個人化為一團人形的兵煞!
兵煞之靈!戰爭圖騰!
繼疾火玉伶之后,凈水承湮竟也擺脫了王權圖騰的束縛。但他并不像疾火玉伶那樣第一時間對慶王發起攻擊,而是飛身后撤。
他后撤的同時,兵煞在他身后聚成了戰旗。
在那圍攏了整個疾火部山嶺、如山如海的大軍中,隸屬于凈水部的軍隊忽然脫離大部,自成一體,結成鳴鳳之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