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這麼出場嗎?”季貍呆呆地問。
嘭!
大殿最前的真圣塑像,斜分為二,轟然砸落。
朽木黃泥,碎了一地。
卓清如眸光一跳,她在金身斷開的位置,感受到了法劍的痕跡!“這是?!”
“許希名剛才來過!”姜望隨口說著,掌托天門,神光環身,直接撞塌半邊大殿,飛上高天!
斗昭卻腳踩彼岸金橋,直線墜落,轟隆隆隆,金橋落地,將整座陰陽大殿碾為塵埃。
他們并不溝通,但配合默契。
把已經殘破的陰陽大殿當做囚籠,一舉掀開。
整個五德世界,就這樣鋪開在眾人的眼前,帶來恢弘的視覺震撼——
天穹如蓋,明朗純白。
大地方正,界線縱橫交錯。
這是一張遼闊無垠、仿佛還在不斷延伸的巨大棋盤,他們剛才所處的陰陽大殿,只是棋盤上的一顆黑子!
外殼為黑或者白的雄闊大殿,就作為黑白棋子,在這樣的棋盤上彼此交錯,無限展開。
視野延伸到哪里,世界就延伸到哪里,視野所不能企及的地方,世界仍在延展。
人在這樣的世界里何等渺小!
甚至在其中的某一顆棋子面前,都只如一群螻蟻!
而在真正通曉棋藝的人眼中,比這個世界本身更為震撼人心的,是這副棋局。它是如此復雜,仿佛演盡了世間所有變化,窮極棋道至理,令人望之而目眩,算之而心竭。
雪探花瞪圓了藍寶石般的貓眼。
季貍也呆住了,一時失神:“傳說中的‘天衍局’,不意見于此地!”
諸圣時代,百家爭鳴,種種志事,史載不竭。
在《四海異聞錄》里,就記載了這樣一則逸聞——
說是陰陽真圣鄒晦明,曾與名家圣人公孫息對弈于寒山,他們棋力相當,道行相近,小小一方棋盤,變化幾乎窮盡,連弈十局,勝負不分。
這就是棋道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寒山十局”。
在漫長的歷史中,一直作為經典名局,被反復研究。
就像龍門書院的照無顏,就專門寫過一部《寒山弈論》,詳細拆解這十局。
但其實,兩位圣人之間,還對弈了第十一局。
兩位圣人對弈于寒山,本是論道,但棋乃爭殺術,豈能不見高低。
十局棋結束,勝負不分,鄒晦明于是說:“你我何不以天地為局,抹去萬界藩籬,對殺于無限?”
公孫息欣然應之。
此局遂不設界,兩位真圣以道身對弈百年,完成了這萬古名局,是為“天衍”。
“一直以為天衍局只是傳說,沒想到真的存在。”季貍一邊記錄此萬古名局,一邊回憶:“天衍局最后的勝者是陰陽真圣……他執黑!”
祝唯我不解道:“此局既然無限,不設邊界,又怎會有勝者?誰能定勝負?”
季貍道:“天地雖然無限,人力有時而窮!這一局推演了足足百年,最后超出了公孫圣人的算限,只得投子。”
追古思今,愈覺恢弘。
兩位圣人的算度是何等驚人?以天地為局,不設限地對弈百年,又將此局推演到什麼樣的恐怖程度?
圣人氣象,當真宏大!
季貍博聞強識,點出這是“天衍局”,又點明勝者執黑,當然算是給出了自己的建議。陰陽真圣最后的傳承線索,應該便藏在此局中。
古今名局不計其數,天衍局卻毋庸置疑的可以排在歷史前列。只是一直隱在歷史迷霧中,真假難辨,棋譜又不見,才無人能證。
要在這樣的一局里尋找答案,當然需要驚人的算度。非弈林高手,不必多看一眼。
即便讓季貍這樣的書院天驕來算,沒有兩三個月,都算不出個子丑寅卯,更別說找到那個唯一真解。
這注定是要消耗巨大時間和精力的一局,再想像陰陽迷宮那樣取巧已是不可能。
但此時的姜望和斗昭,一者在天,一者在地,心思也根本不在所謂的陰陽家傳承上。
真正讓他們思考的是——方才在陰陽大殿里,許希名說陰陽真圣壞了他的事,是指什麼?陰陽真圣做了什麼?許希名又想做什麼?
圣人落子,超脫代行,每一個都能輕易左右他們生死。他們怎敢循規蹈矩地走,順著彼方設定的路徑?
真人自有路,此世不為真。
況且他們是真人!
姜望掌托天門上高穹,一路撞開云野。
天圓地方,無垠世界,飛起此般真人。
蒼茫棋局,盡在腳下。此世為局,他在局外。天衍之局,豈在此間!
霜披飄展,仿佛與天空的朗白混在一處。
而他的赤金眼眸中,躍出烈日一輪!
霎時間天馬揚蹄長嘶,拖著一架永恒燦爛的太陽戰車,載上了神光熾烈的劍仙人,直往高穹去。
晚八點有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問此世可有天盡處===
這五德世界演化的天衍局,仍然是藏在“關于方位的概念”中,虛實相濟,陰陽互轉,所以神魂殺術亦能于此間具現。
姜望一掌托天門,腳踏太陽戰車,瞬間沖上無窮高處,撞進那蒼茫的朗白中。
這朗白也不是云海,也不是天光,而是此世之“陽”,它以清氣的體現,蒸騰于上,升華為天。
所見盡茫茫。
像是一卷雪白的畫軸,太陽戰車正是那金毫的落筆,自下而上,一筆抹到高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