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子很快平復情緒,斂去強大氣息,對贏允年躬身行禮:“謝道友成全!”
從道歷一一九年,至如今道歷三九二六年,他也經歷了漫長的時光,才真正成為寧道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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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
他當然要感謝贏允年的成全。因為沒有贏允年,三生蘭因花就只是一朵花,他甚至只是半朵,雖然至珍至貴,卻也只有被吞服的命運。
他以寧道汝的身份死去,他這一生所做的事情、所歷的軌跡,在雪國爭霸未來這樣一個歷史大事件里,得到歷史性的確認——三生蘭因花的“現在”,就已經真正完成。
贏允年不必用一片珍貴的花瓣來確認他寧道汝的誕生,但贏允年還是這麼做了。
這是他道謝的原因。
贏允年笑道:“人生一世, 草木一秋。能夠相逢,即是幸事!你若要謝,要謝太多人。不必謝了,且在道上行!“
寧道汝再次對他行禮:“道友成全了我,接下來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需要我去哪里?”
觀者心思各異...…秦人又多一真君!
但贏嬴允年道:“我們是互相成全。你生來自由,新生也當自由。看這天下何等廣闊!去也!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就是你的方向。”
寧道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彎腰一禮,轉身踏空而去。放聲而歌,歌曰——“此身天地一蘧廬,世事消磨綠鬢疏。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今日蝶化人,魚為鵬,扶搖九萬里也。
姜望在太虛閣的飛檐上遠眺,只覺此前所有關于寧道汝的印象,全都模糊了,只有這個瀟灑自然的背影,像是一朵花的新生。
不知為何,其人漸遠后的天空,仿佛也開闊許多。
舍一片花瓣予新生,放一尊衍道得自由。
贏允年仿佛無所求。
又或者…………這些全都不在他眼中。
洪君琰看著這位他從來沒能看透的秦太祖,問出所有人最關心的那個問題:“這真是讓人難以想象的境界啊…………所以你現在,要超脫了嗎?”
嬴允年微微一笑:“超脫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將掌中那朵如夢似幻的花,輕輕握滅,握進掌心里:“我已經準備好迎接那一刻。”
“此身天地一蘧廬...”——黃庭堅《雜詩七首·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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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終究天下一局棋===
道歷一一四年,洪君琰被荊太祖唐譽擊破道軀。逃回國后,詐稱道解而死,趁機休眠,開啟爭霸未來計劃。
道歷一一九年,贏允年用三生蘭因花之“現在”,創造寧道汝,布局超脫。然后在次年退位。
這一刻,歷史如此清晰。
史書被現實所注解。
姜望仿佛看到歲月黃卷,在青燈下迅速翻過。滾滾時間長河,其間盡是英雄歌。
這就是史學的魅力。厘清歷史真相,刻印真實歷史,使歷史之光輝,歷萬代不褪色,此即大道也。
此時再回味《史刀鑿海》,只覺每一個字都沉甸甸,質深意遠,仿佛能見歲月刻刀。
關系到三生蘭因花的兩位強者,柴胤與贏允年,都是名留青史的蓋世豪杰。他們之間的爭斗,在人妖兩族史書上都有記載。
作為唯一一個同時見證柴胤與贏允年超脫路的人,姜望的感受尤其深刻。
二者各持半朵“現在花”,也都讓“現在”極致升華。
柴胤彼時只差一步——只要吞下借蛛蘭若而養成的那朵三生蘭因花,就能夠真正超脫。
贏允年和柴胤當年的實力,應該是不相上下的。從他們爭奪三生蘭因花的結果也可以看出,二者各奪其半。
他們都以三生蘭因花為超脫路上的資糧,但具體做法又有不同。
姜望無法評判高低。
但贏允年的三生蘭因花之“現在”,統共只有六瓣,一瓣保住了謝哀,一瓣成就了寧道汝,他所缺少的,拿什麼來補足?
還是說,現在已經足夠?
此時他將花朵握服,談笑自若,仿佛自己并不是要登超脫路,而是平靜地散步在自家花園。
在姜望所見證的所有沖擊超脫的畫面里,有關于贏允年的畫幅,最為平靜,就像是在一個尋常的午后,他說要出一趟遠門,然后就推開了門。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洪君琰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在你走向超脫之前,沒有什麼要處理的嗎?”
傅歡、魏青鵬、孟令瀟、關道權,全都默默看來。
在一位超脫唾手可得的強者面前,已經鋪開的雪國雄圖,忽然變得十分單薄。爭霸未來的宏偉計劃,好像已經遙不可及。
一開始人們會好奇,秦國謀雪國,為什麼只有許妄和王西詡過來?他們好像并不足夠。
但贏允年出現后,問題會變成,許妄和王西詡過來做什麼?他們好像并無必要。
寧道汝借假成真即可,其余人來或不來,有什麼區別?
贏允年略想了想,然后說道:“倒也確實是有一件事。”
洪君琰靜靜地看著贏允年,準備釋放自己的力量。
他也想看看巔峰的自己,和觸及超脫的人,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所謂“老友會”,當然只是溫情的假象。
他們當年就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