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就是那片灰撲撲的瓦,但有一天要搭在高樓!”
十五歲的他已經養出了幾分意氣風發,在星月原聲名鵲起,在白玉京受教于名師,如今恰是少年時。
“少年成長為英雄的故事固然勵志,從山腳一步步走上絕巔也是人生風景。但師父更要跟你說的是——”姜望按著他的肩膀:“你要永遠記得你人生里草長鶯飛的春天,記得你的少年時。男人真正的榮譽,來自對美好之物的守護。”
褚幺很用力的點頭:“師父,我不會忘記的!徒兒一定會走上絕巔,賺很多很多的錢,好好守護白玉京酒樓,好好孝敬您!”
姜望抬手就是一巴掌:“你鉆錢眼里去了!”
褚幺縮起脖子。但這一巴掌高高抬起,只是輕輕放下了,彈了他一個腦瓜崩:“去吧,把今天的功課做了。”
“好嘞!”褚幺極寶貝地抱著自己的劍,喜滋滋地去了。
“哥!”姜安安這時在樓上探出頭來:“你真讓我現在回云國啊?不再多呆兩天嗎?練字也還行!”
“我倒是想啊。”姜望笑吟吟的:“但我怕葉閣主揍我,他年紀大了又體弱多病,我不好還手。”
“哼。”姜安安皺起瓊鼻:“除夕的時候你還想跟他打架呢!你根本就不怕他。”
“你看錯了!雖然他脾氣不好、粗魯無禮、心眼小……但我怎麼可能跟他計較?”姜望笑道:“我們是劃拳不是打拳——再者說,你是凌霄閣真傳,你的課業還是要以他為主。”
姜安安又道:“那你有什麼話要帶給青雨姐姐嗎?”
姜望笑得燦爛:“我們會寫信。”
姜安安又哼了一聲,乖乖收行李去了。
……
……
姜安安回凌霄閣去了,白玉瑕送的她。
也不知怎麼,小丫頭一走,酒樓里就變得很空。
姜望獨自走回頂樓靜室,猛地一回頭,祝唯我面無表情地跟了過來。
“祝師兄,有事?”姜望笑問。
“你有沒有事?”祝唯我問。
“有啊!”姜望道。
祝唯我便將右手垂落,一點火星在掌心炸開,倒提薪盡槍于身后:“還如舊事——要不要借薪盡槍?”
姜望笑了起來:“莫名其妙!我要閉門靜修,借你的薪盡槍做什麼?”
祝唯我劍眉一揚,鋒芒迫人:“師兄現在雖不如你,但距離洞真也只有一步之遙,還不至于沒有作用。”
“誰敢說你沒有作用啊!”姜望哭笑不得:“大師兄,你可是我在莊國時,最崇拜的人!怎麼今天突然說這個?既然距離洞真只有一步之遙,那就多多努力,盡早把這一步跨過去,然后早日衍道,早些迎回大師嫂,不要叫她苦等。”
祝唯我瞧著他:“你這次出門去哪里了?發生了什麼事?”
“大師兄,你怎麼好像在審我!”姜望頗是無奈的樣子:“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是四處轉了轉,什麼齊國啊楚國啊草原啊,須彌山、懸空寺都去了。哦,還去了太虛山。你感興趣?”
祝唯我又問:“你突然把安安送走是為什麼?”
“原來是舍不得安安啊!我說你怎麼奇怪。”姜望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想啊,人家葉閣主都把傳法拿出來說了,我能怎麼著?我能耽誤安安的學習嗎?怎麼說她都是凌霄閣的真傳,是不是?聊點別的吧,墨家最近什麼情況啊,你有沒有關注?”
祝唯我很有些嚴肅:“說你的事你不要總扯我的事。”
“……成。”姜望攤了攤手:“不讓關心就不關心唄。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個崇古一派的魯懋觀魯真君,我后來有特意了解,人還是很正直的,比較可靠。當初要抓走師嫂的,也不是他這一派……是不是可以聊一聊?”
祝唯我不搭他的腔,視線落在墻角位置:“這里怎麼多了一個藤箱?”
“你當初應該進緝刑司啊,怎麼去了軍中。”姜望抱怨道:“還興翻我房間的?”
祝唯我看著他:“你解釋一下。”
“嗐!”姜望語氣輕松地揮了揮手:“一個老和尚的僧衣,凈禮小圣僧給縫的。暫且先放在我這里,下次遇到他送給他。”
“是嗎?”祝唯我將信將疑。
“這麼點小事,我有必要哄你嗎?”姜望有些不耐煩了:“你要實在不信,回頭凈禮小圣僧過來,你自己問他唄。”
凈禮小和尚都搬出來了,凈禮是不會騙人的。
祝唯我也就一言不發地走了。
很沒有禮貌。
“嘿!你這人!”姜望用手指了指,但終究沒有罵出聲。
祝唯我猛地一回頭,姜師弟抬起來的手指也放下去了,含笑道:“慢走,注意腳下。”
咚咚咚。
祝唯我踩著樓梯走了。
但旋即又有一陣更急促的踏梯聲響起。連玉嬋以流星趕月的姿態,越過祝唯我,大步沖到靜室里來,生怕姜望把她關在門外。
踏進房門后,先探頭探腦,在房間里明目張膽地左右看了一圈。
“誒誒誒,看什麼呢?”姜望用長相思把她攔住。
“東家!我怎麼還沒有神臨呢?”連玉嬋收回視線,理直氣壯地質問。
當初可是你姜東家親口說看好我第一個神臨的,現在如何呢?林羨和白玉瑕都神臨幾年了!我還在天人之隔,隔了這麼多年!
姜望同樣理直氣壯:“你怎麼還沒有神臨,你別問我啊,你得問你自己,這些年有沒有努力修行?”
“我有沒有努力東家你看不到嗎?”連玉嬋一臉的不可思議:“這些年我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沒有一天偷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