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瀟出現在這場戰爭里,說明黎國已經融入了現世秩序,而且融入得很好。在萬族相爭的大背景下,每一個人,都肩負為人族而戰的責任。
承擔責任,才擁有權利!
況且秦、黎兩國正在聯手修筑虞淵長城,正處在·如膠似漆的時候,兩國的真君也多少有些默契在。并肩作戰,正是培養感情哩。
姜望趕到愁龍渡的時候,兩族戰船已經鋪滿湖面。兵似蟻聚,將似云集。旌旗如林,殺聲如雷!粗略一估,雙方所投入的兵力已經超過三十萬,是近年來少有的大戰!
雜亂的聲音無法準確告知他戰場情況,信息太繁雜,存在太多超格力量的干擾,仙念星河都無法處理。
所見是戰火紛飛,亂箭排空。無論人族妖族,都不時有尸體沉入湖底。湖水都是暗紅的。
單從戰船的構造,就可以看到妖族的確是人族最大的強敵。他們擁有比人族更古老的璀璨文明,戰船在工藝上并不輸給人族。
雖然天獄世界的資源,相較于現世匱乏太多。但至少在這一場愁龍渡水戰上,妖族的戰船并未見得多少劣勢。
在這種時候飛起來是很容易成為靶子的,萬軍相逢,一次齊攻就足夠抹掉大部分所謂“強者”。所以此刻敢于懸在愁龍渡高空的,絕非等閑,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姜某宰的就是高手!
廝殺之聲,震天動地。高大戰船的撞角,狠狠撞到一起。
姜望凝息靠近愁龍渡,無聲掠過一艘高大戰船,借戰場自掩。以手按劍,保持隨時可以爆發的姿態,謹慎地往高處看——
他迅速收回了視線。
嗯,懸在妖族大軍上空的只有兩個身影,都很眼熟。
一個佛光普照,一個風情萬種。
蟬法緣,鹿西鳴。
沒有真妖在高處。
那雀夢臣、虎崇勛都兵陣一體,麒相林正坐鎮中軍帥船呢。便是真君出手,也難將他們強殺。
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姜真人已經決定放過妖族高層,正打算先去中軍大帳跟張扶報備一聲。那邊蟬法緣卻是驀地睜開佛眸,金色的燦光一時暈染半邊天空:“姜望!”
此聲一出,整個戰場都詭異的靜了一息。
姜望之名在妖族早就是響徹天下,那是多少天妖出手都沒能留下的人族天驕。就是他在神霄世界連殺妖族天榜新王,就是他提前帶走神霄世界的消息,給了人族準備的時間!
而在以景國軍隊為主的人族這邊歷史上又有幾個人能夠傷了景國的面子,還大搖大擺走出天京城?!靖天六真是怎麼死的,整個現世還有誰能不知道嗎?
姜望竟來參戰!
對兩族戰士來說,皆是驚聞。
一方之寇仇,一方之英雄!
立在花海中養神的鹿西鳴,也悠然投來視線。
姜望自然不慫,果斷拔身飛起——飛到了懸空而立的秦長生和孟令瀟旁邊。
秦長生看了他一眼,并不說話。
這幾個月他們隔三岔五見一次,已經見膩了。
孟令瀟卻是一搖折扇,笑得風度翩翩:“我人族
話有幾分揶揄,也有幾分親近。
黎國現在是全面擁抱太虛幻境,面前這位可是太虛閣里最有影響力的那一個。
姜望跟秦長生、孟令瀟見過禮,讓兩位真君心里有個數,便同蟬法緣招呼:“好久不見,你還好嗎?羊愈法師還好嗎?”
這一張嘴,氣氛就很熟悉。
秦長生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此刀名為【追歲】。
已無人生回首,愿有歲月可追!
這是斬殺遺憾的刀。
他覺得此刀的名字此刻非常應景,所謂的人族當代
怎敢如此挑釁蟬法緣啊?
蟬法緣的佛法修為畢竟高深,他沒有失態到立即沖殺過來,甚至怒意也不顯見于佛眸,平靜地道了聲:“都很好,羊愈得空,莪在空中。舊緣即深緣,姜施主,你洞真了,進步很快,老衲很是欣慰。”
姜望道:“我看到您還活著,我也很欣慰啊。”
蟬法緣慈悲地看著他:“天妖壽盡一萬年,暫且我是能比你活得久的。”
“小子當然知道天妖壽有一萬年——”姜望頓了頓,看起來很有點不好意思:“只是沒想到把知聞鐘弄丟了,您還能回古難山,還能有個囫圇樣子。那果然是個慈悲的地方!”
蟬法緣雙掌合十,倒是還沒有出手:“緣在古難,它還會回來的。”
姜望道:“它也許還會去古難山,但也許不是菩薩想見到的那種場景。”
“是嗎?”蟬法緣搖了搖頭:“也許你太樂觀了。”
“是啊,我可樂觀了。你看我笑得多開心!”姜望咧嘴一笑:“我記得菩薩以前也很愛笑的。今天怎麼不見笑?是不開心嗎?”
蟬法緣低頭看了一眼下方的戰場:“我為蒼生而悲。昔年天庭治世,萬界是何等安穩。如今諸天萬界征伐不休,孽力不息,罪在人族啊。”
這老和尚真是好定性!這樣都能忍。
姜望見屢次撩撥不成,也就懶得再斗嘴,同時傳音給兩位人族真君:“前輩,咱們可有衍道強者埋伏,隨時可以支援?”
秦長生不吭聲。
真是個冷漠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