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誰教誰呢!”
呂延度看他一眼:“想不到幾千年前的老前輩,還會關心幾年前的歷史。”
“中間那些年都是在冰棺里度過,可不能算。”孟令瀟輕笑著道:“要論實際經歷的歲月,我可不比你年長多少。”
眼看著他倆有吵起來的趨勢,姜望趕緊道:“說起來我們才是實力占優的一方,妖族現在應該盡量避免大戰才是。他們卻主動挑起這一戰,突襲愁龍渡,著實有些蹊蹺…………不知他們有什麼謀劃呢?”
神驕大都督想要指點他幾句,他也識趣地求知若渴。
“他們若是真想大戰,就不會這麼慢慢添油了!”呂延度冷道:“應該如當年一般,妖皇親自帶隊,直接壓上主力,把偷襲打成強攻。那才是大戰的態度。似愁龍渡這般,今日添一軍,明日來一天妖,好似加水和面,要打到何時?他們難道不知道,無論他們怎麼添,人族都跟得上麼?”
呂延度是星占宗師,也是天下名將,他的分析姜望自然是信服的。
“您的意思是?”姜望問。
“獅安玄恨你入骨,都能強行撤軍,分明是得了軍令,他們三個都不是這場戰爭的決策者,愁龍渡也根本不是他們的戰略目標。他們這是想以小戰止大戰,試探我方戰略布局,主動控制戰爭烈度,以安穩的備戰神霄。”呂延度篤定地道:若我所料不錯,這一戰絕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必將曠日綿延。”
姜望一驚:“綿延到神霄世界開啟嗎?”
呂延度道:“天獄世界本就戰火不熄,他們現在只不過稍微提升一點強度,鎖定戰場,以牽制咱們的妖界主力,避免更大規模的戰爭。”
他饒有深意地看著姜望:“你想要的陣殺真妖的時機,這場戰爭里可能不會給你。”
姜望皺了皺眉:“他們想要控制戰爭的烈度,但是戰爭打起來,由得他們控制嗎?”
呂延度眺看遠方:“這就要考驗他們的戰爭藝術了。”
孟令瀟施施然道:“以兩族的實力而論,他們是勢弱的一方。但是在妖界這里,他們又是優勢的一方。在妖界天意的壓制下,文明盆地短時間內——至少在神霄世界開啟之前,沒辦法外拓到打傾族之戰的地步。因為神霄世界的時間限制,導致在這之前的戰爭極限就在這里。我們不可能傾盡全力,打一場神霄世界開啟前都結束不了的戰爭。”
這段話很好理解。
人族這邊是愿意開戰的,如前段時間修遠主動伐城,就是一例。再如孟令瀟所代表的黎國,黎國皇帝帶著大量精兵強將從過去支援現在,很需要在妖界發出一些聲音,如此才能爭取到神霄戰爭開啟時的話語權。
妖族那邊如果沒有恰當的應對,大大小小的戰爭很難休止。但傾族之戰不會發生,這是由妖族本身的實力所決定的——他們不可能在短短數十年內被消滅,而人族無法將神霄開啟之前寶貴的備戰時間,全部消耗在看不到頭的妖界土地。
歸根結底,人妖兩族目前在妖界的根本需求不同——人族是各方勢力爭奪神霄戰爭的話語權,戰爭規模的極限早就確立,但極限之下的幅度波動極大;妖族是希望將戰爭控制在一定的規模內,以安穩備戰神霄。
人族雖是愁龍渡的應戰方,在此之前卻是多方求變。妖族雖是挑起愁龍渡戰爭的一方,卻是在求穩。如此蟬法緣的慈悲,獅安玄的忍耐,就都變得合理起來。
姜望大概聽明白了:“如果我們在愁龍渡大幅度增加軍事力量,他們就會立即放棄這里,絕不會真正跟咱打大戰。”
“但是另一塊戰場又會開啟!”隨著一道清朗聲音拔躍而起的,乃是一個留著中長頭發、前額碎發齊眸的男子。
身量中等,披掛一件很是精致的灰色戰甲,眼神很深邃。
他的發色也是灰色,據說是當年伐妖所染之毒,勝利之后也并不復回。倒是別有一種奇異魅力他就是張扶。
景八甲之御妖統帥。
以“御妖”為名的強軍鎮在妖界,真是再恰當不過。
張扶飛上高空,與幾人并立,繼續道:“他們可以用地盤交換時間,愁龍渡打出去了,他們可以從其它地方打進來。我們不得不應對,防止他們佯攻變主攻。而文明盆地之外的地盤,我們現在很難守住,在不外拓文明之火的前提下,打出去除了分散兵力、增加咱們的防備壓力,沒有任何意義。我同呂都督分析持相同意見,妖族并不是要打大戰。同時在我看來,把戰場穩定在愁龍渡,對我們來說是可以接受的。”
當張扶也參與到討論中,這就可以視為一場軍事會議了。
且是這場愁龍渡戰爭里,人族方級別最高的軍事會議——這正是甘長安沒有繼續往上飛的原因,姜望有資格參與這個層次的討論,“八歲能長安”的他,卻還不能。
姜望很有自知之明的保持了沉默。
若說兩軍斗將,洞真互搏,他絕對當仁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