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從未被拔除。
雖則上古人皇已死,雖則人族為此犧牲的性命數以兆計,人族為此奮斗的時間跨越時代——魔始終就在那“干涸”的盡處。
饑渴地注視著人類世界。
數千年來,無論荊牧之間如何齟齬,無論外在形勢如何變動,這生死線的防線,兩國都未敢輕動。
當年旸國真正覆滅,就是以末帝撤防海疆為標志。
霸國失其責,天下共逐之。
牧國多草原,荊國多山丘。當視野里一望無際的碧色,被零零散散冷硬的軍堡所切割,荊國就已經到了。
現在這個時間點,駐守荊國邊荒、總管邊荒軍事的,即是鷹揚衛大將軍、大名鼎鼎的中山燕文。
他可比完顏雄略的名氣要大得多,鷹揚衛這樣的強軍,烏圖魯也比不過。
荊國六護七衛十三軍,實力參差不齊,最強的能跟天覆、斗厄、割鹿相較,弱的那些只能在天下強軍里墊底。
鷹揚衛算是十三軍里靠前的。
當年的長樂王、后來的荊成帝唐象元,聯手五姓誅殺權臣賀崇華、滅賀氏三部,中山就是五姓之一。
相較于中山、慕容、曹、蔣、鐘這五姓,十三軍里的其他,都是“后起之秀”。
姜閣老攜完顏雄略的書信前來,中山燕文親自走出帥帳,以中軍儀仗相迎。
荊國軍容,的確嚴整,鷹揚衛尤其精銳。但見旌旗招展,刀槍如林,士卒列陣,兵煞盈天。
中山燕文外表就是個干瘦的小老頭,但舉動之間,自見龍虎氣魄。
雖只著一身便服,走路也平緩,卻似席卷漫天陰云而來。
這不是簡單的真人,是隨時可以衍道,神霄之前也必然會衍道的當世頂級真人!
他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像是跟姜望已經認識了很多年。
“來,渭孫——”他招了招手:“來跟姜真人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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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十二章 黃金白壁何足道===
身在軍營中,中山渭孫沒有穿戴的自由。
往日穿華服、系白玉、溫文儒雅與軍庭帝國氣質十分不協調的他,今天穿了一身笨拙的制式甲,是軍國之中,嚴肅的一部分。
荊國軍制嚴格,各級軍職在甲胄上有非常清晰的體現。
從中山渭孫的甲胄上,可以看出他現在的軍職并不高——以他的天資實力和家世,尚只在如此位置,說明中山燕文對他非常嚴格。
他臉上帶著儒雅的笑,雖著笨甲,亦不掩翩翩風度,以無可挑剔的儀態,對姜望行禮:“姜閣老!有些年月未見,您風采更勝于往昔了!”
姜望笑著攙住他,不讓他躬身:“渭孫兄怎麼現在這樣生疏?說起來咱們也算是同年呢!”
他們是同一屆的黃河之會參賽選手,雖然一個在內府場一個在外樓場,但當然可以算得上“同年”。
中山渭孫故意地嘆了一口氣:“與姜兄做同年,是何其不幸也!觀河臺上群星璀璨,今已為你一人晦之!”
人還是要多讀書,拍馬屁都顯高明。
姜望口中連連“羞煞我也”,卻是摟著中山渭孫的肩膀,一會兒工夫,已經十分親熱。
這個中山渭孫,太有禮貌了!
他們在這邊聊得熱絡,中山燕文老懷大慰,一揚手:“你們年輕人自己聊,老夫就不湊熱鬧了。姜真人,你有什麼需要,只管跟渭孫說。
這孩子雖然不成器,做點跑腿的事情還是不成問題。”
“您千萬別這麼說,我跟渭孫兄是一見如故,當年在觀河臺就很投緣,我知他本事!”姜望道:“此來荊國邊境誅魔,我這人生地不熟的,還要多倚仗渭孫兄的智慧呢!”
中山燕文拿手指了指中山渭孫,大笑著離去。
中山渭孫太懂這個手勢的意思了——你小子好好給我表現,要是表現不好,后果你是知道的。
老爺子雖然現在笑得和藹可親,他順手拿起鞭子是鞭子拿起棍子是棍子的時候,那也爽利得緊。
“姜兄,來來來!”中山渭孫換上一張熱情的笑臉:“你可是好不容易來一趟荊國,一定要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招待你。咱荊國的風光,可不比別處少!”
姜望笑眼問道:“渭孫兄說的是什麼風光?”
中山渭孫朗聲而笑:“我荊地美人,熱情健美。我荊國烈酒,入喉似火!若得冬雪紛飛,你我兄弟裸于湯泉,而有薄紗美人,雪中起舞,玲瓏處子,貼身而游。品那凍雪果,喝那燒喉酒,埋山壑而盡歡,呵白霧而結霜,豈不快哉?”
“現在還是秋天哩!”姜望道。
“算得什麼!”中山渭孫大手一揮,豪邁極了:“既得姜兄賞面,怎不叫深秋落寒雪?怎不叫美人盡梳攏?天象當為你換,紅粉都為你抹。你可勁兒地挑,無有不盡心者!”
他緊緊勾著姜望的肩,親熱地道:“唯獨可惜的是,現在這里是前線,家祖治軍甚嚴,不允許在軍中胡鬧。得辛苦兄弟你跟我跑一趟,咱們連夜去耍——走,我叫人備車!”
姜望笑著搖了搖頭,站定了腳步:“中山兄說的風景很美,但卻不是我最想看到的。”
“哦?”中山渭孫訝于他的胃口,這一套可是把龍伯機招待得神魂顛倒的,回去之后還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