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旁邊帶的人……太強了!
都是黃舍利的問題。
讓她不來,非要來。人家真魔又不傻,怎會沖著絕巔神通來送死?
“怎麼回事啊?”黃舍利身繞佛光,理直氣壯地先姜望一步開口:“你跟蒼瞑在那邊殺得太狠了吧?嚇得對面真魔都不敢出來,叫我白跟你跑一趟!”
姜望想了想,明智地并不爭辯,只問道:“還往前走嗎?以目前這個狀況來看,咱們恐怕能輕松突破中山大將軍的邊荒記錄。”
“哇。”黃舍利很浮夸地道:“那可真了不起!”
兩人各自一笑,都沒有說別的話,同時折身橫飛。
對于這種投機取巧的記錄,他們同樣的并不在意。
因為對他們這樣的絕世天驕來說——創造一個又一個的修行記錄,是必然的事情。也只是修行路上,順便的事情。
若真個在這特殊的形勢之下,因為魔族的戰略收縮,而掠取所謂的邊荒記錄,于他們并非榮耀。
在這種人們所珍視的榮名上,投機取巧的盤外招,是弱者的兜尿布,強者的恥辱。
“今日澄清七千里線!”黃舍利放肆地舒展身姿,梵音環野,橫飛于空,所過之處,魔物成群跌落:“比比看誰殺的多?”
姜望彈劍一笑:“為所有染血于生死線的英靈——今為此戲!”
傾成劍潮,滾滾東去。
”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李白。
……
突然想起來還有五千字的年終番外沒有動筆,要瘋了。
(本章完)
===第十四章 他決定去死===
篤篤篤,篤篤篤。
瘦長的食指,有節奏地敲擊著座椅扶手。
篤篤篤,篤篤篤。
這聲響像是有人正在敲門。
可太虛囚室的門,是不會開放的。
太虛幻境的囚徒,在刑期結束之前,也絕無可能離開。
陳算坐在房間里唯一的椅子上,面前是那張唯一的桌子,而桌子上攤開一張信紙。
他看著信紙上潦草的求救,已經沉思了許久。
窗外日晷的虛影會投放到墻壁,以讓他清晰地知道時間是如何流逝,叫他了解刑期還有多久。
在漫長的一整天的思考之后……
他決定去死。
他手中有一柄劍,此劍長三尺三寸,寬一寸九分。黑白兩色的兩儀木柄,淡黃泛綠的繡色銅鞘,以及正緩緩顯刃的鐵鋒。
此劍名為“方外”,道之外也。
算中的一切他都把握,算外的一切,他用“方外”來爭。
他是最謹慎的人,常常要等到擁有萬全把握再出手。
但人生中的例外就如這柄劍。
就像之前在天京城,他面對姜望也拔劍。
天機算得無幸理,仍要爭于天機外。
一個以“算”為名,以“天機”為神通,執方外之劍的人,在太虛幻境里,名為“賈富貴”。
終知功名榮辱,權勢富貴,都是一場空。
陳算學得蓬萊劍法三十六部,景國國庫劍術二十七部,玉京山劍術六部,大羅山劍術十三部,每一部都是傳世經典。又自創劍典一部,以《天機》為名。
他很懂得用劍。
殺人有千變萬化、無數種可能,自殺卻是很簡單的——
拔劍,橫頸,用力一拉。
劍刃輕易地割開皮膚,割斷喉管,浸入鮮血,切斷血肉筋絡直至最后一層皮……頭顱就這樣斷掉了。
陳算對死亡有預知,也咀嚼到了割顱的痛苦,但是他并沒有死成。
他明明白白地完成了自刎,但一切好像并未發生。
他仍然坐在那張唯一的椅子上,看著那張唯一的桌子。桌子上那張攤開的信紙,上面沒有半點折痕,也沒有沾染血跡。
那血液飛濺所潑成的畫,自然是并不存在的。
疼痛并非幻覺,但自殺成為泡影。
陳算面無表情。
果然如此。
太虛道主不會讓他死。
當然不是說太虛道主對景國人有什麼好感,又或對他陳算另眼相看。而是因為太虛道主完全依律行事,一切行為都尊重太虛鐵則。
他陳算在太虛閣樓里坐牢,他因罪而獲的刑懲,只是坐牢,不附加任何其它的傷害,更不是刑殺。
太虛幻境要做的事情,是將他囚禁在太虛閣樓里,等刑期結束之后,再將他完好地釋放。而不是在五年之后,交出一具尸體。
換而言之——本來在太虛囚室里一無所有,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著好友求救信發呆的他,終于拿到籌碼了。
這是一塊帶血的、賭上了性命的籌碼。
它的沉重不為人知,但絕不會毫無用處。
陳算沒有說任何話,也沒有任何別的動作,只是再一次拔出長劍,再一次刎頸。他的力量、速度,沒有任何變化。
他所感受到的痛楚,也如最初。
然后一切又被抹去,他仍然沒有死成。
陳算繼續拔劍,繼續自刎。
他面無表情,他周而復始。好像會永遠繼續下去,直到他的刑期結束。一位當世真人的決心,是可以被驗證的。
太虛道主可以讓他在太虛幻境里死不成,但要如何解釋——景國天驕在五年刑期結束后的第一時間,就選擇死去?
在第一百四十七次自刎之后——
篤篤篤!
敲門聲真正響起了。
陳算把橫在脖頸的長劍放下來,慢條斯理地歸入鞘中,好像他只是擺了個姿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