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忽然警醒,狐疑地瞧著左光殊:“你是自己好奇,想我替你問吧?”
左光殊立馬拍胸膛:“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怎麼會呢?”
“我就是太了解你了,你早不像從前那麼單純!”姜望壓低了聲音:“我也不告你的狀,有什麼線索,拿出來咱們一起分析分析。”
左光殊嘿嘿笑著,挪近了椅子:“我跟你說,爺爺的書房里啊……”
……
……
“中山渭孫,求見將軍!”
度厄峰前,大楚軍營。
滾滾兵煞取代了濃云,神霄鳳凰旗如火焰一般燃燒在空中。
方圓千里盡殺場。
中山渭孫再一次吃了閉門羹。
“不見!”
“不見!”
“不見!”
“說了不見!”
“這里是軍事重地,請自重!”
中山渭孫撣了撣衣袖,輕輕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又去下一個營地。
偌大的度厄峰外圍,是密密麻麻的軍營。
他是沒資格拜見安國公伍照昌的,只能挨個敲偏將的營地,找門路遞話給能說得上話的人——堂堂中山氏貴子,本不至于連這點門路都沒有。
但是自他通過隱秘渠道,傳遞了他扯虎皮的消息后,那些渠道就一夜之間被掐斷了。
此時他也無法代表鷹揚府,他只能代表他自己。
然而就連這些往常根本都夠不上他的偏將,卻也不給他面子。道元石這無往而不利之物,根本送不出去。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得罪人了。
那個人不會是姜望。姜望那樣的人,既然當時沒說什麼,就不會在背后使小動作。
那麼是看不慣他扯虎皮的楚國貴族?
又或是姜望的朋友,看不慣姜望被哄騙,為之出頭?
中山渭孫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慢慢地走著,想著該從哪里入手——軍中看來是走不通了。
在人員數以十萬計的肅殺戰場邊緣,他獨自行走,像游離世外的塵埃。
于某個時刻忽然心有所感,抬頭望去——
正好看到一個魁偉的身影掠空而過,此身雄壯,好似飛去之峰。那纏目的系帶飄在風中,有如山頂的云翳。
乃項家蓋世之子!
本章4K,為盟主“涼月十三”、白銀大盟“YangerSun”加!(34)
(本章完)
===第二十章 假性冥頑===
“項賢兄!”
中山渭孫拔身而起,熱情高呼。
項北倒提蓋世戟,轉回頭來,表示他在“看”。
“自觀河臺一別,至今八年矣!”中山渭孫臉上堆笑:“項賢兄的英姿,還時常浮現在我腦海中!”
八年過去,他們都不是當初“啼聲才試”的雛鳳,他們各自都經歷了許多。
時間把項北的五官雕刻得十分硬朗,曾經眼高于頂、霸道無雙的他,現在卻很沉斂。
聞言只是道:“被焰花按在臉上的英姿嗎?”
此后許多年,人們復盤道歷三九一九的黃河之會,論及這場冠蓋歷代的天驕盛會里,最精彩的場面,通常有兩場呼聲最高——
分別是斗昭和重玄遵的天驕并世,姜望劍仙人對秦至臻的閻羅天子。
在此之下,是姜望劍橫逆旅,以及姜望焰花按臉項北。
這是常常會被拿來觀摩、討論、學習的一戰,可不是時常浮現在腦海嘛。很多楚國之外的人談及項北……哦,就是那個被姜望在臉上放焰花的大個子!
中山渭孫愣了一下,趕緊補救:“都是往事了!誰還沒有個發揮不如意的時候呢?當年我也只是外樓場四強。”
“我是內府場八強。”項北道。
中山渭孫這才想起來,項北簽運極不好,在八進四的時候就遇上了姜望。
當然,要說簽運這件事,他中山渭孫的簽運是極好的,可沒能把握住,輸給了燕少飛,又有什麼可說?
“俱往矣!”中山渭孫一揮手,姿態豪邁:“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項北沒有說話,只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眼睛,仿佛在問——怎麼看?
“別這樣。”中山渭孫陪著笑:“這樣我聊不下去了。”
“風流人物,三九一九年已經數過。如今八年過去了,最耀眼的人還是最耀眼。往后看嗎?在兩到七年之內,新一屆黃河之會也將召開。江山代有才人出,新的絕世天驕,即將世所矚目。”項北提著蓋世戟,徑往前飛:“留給我們證明自己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
“是啊!我們都需要更努力才行。”中山渭孫連忙跟上,趕緊套近乎:“黃河失利,令我每每驚醒午夜。我常常覺得光陰難追,怕見虛度——項賢兄,我們真是志同道合!”
項北把蓋世戟一橫,示意他到此為止,不必再跟上:“我們不是志同道合,中山渭孫,你還沒有找到真正的你自己。你的道路在哪里?”
中山渭孫訕訕地頓在那里,強笑道:“項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項北懸立在彼,與中山渭孫間隔著一桿蓋世戟的距離:“你是否覺得,做了以前不曾做的事情,就算是改變?你是否覺得,學會低頭,就算是成熟?你是否覺得,斬碎了規矩,你便已然新生?”
“項兄。”中山渭孫臉上沒了笑容:“你想說什麼?”
項北搖了搖頭:“溫文爾雅也好,放浪形骸也罷,不過是用一個面具換上另一個面具。現在的你和以前的你,都不是真正的你。你也沒有真正破規破矩,你只是失禮失意。
山上賊,還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