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遵的日月星三輪刀一抹而過。
無盡黑暗有微光。皇夜羽的本源道則,竟然產生了些微之隙,而在霸權的壓制下,裂隙迅速擴大!
“你們找死!”
皇夜羽變斬為拍,想要將灞橋推開,先分出一些氣力,殺死這些嘈雜卻還帶點毒性的蚊蟲。
嬴武卻是又一步踏前,踩下灞橋,五指大張,把握天地:“諸侯盡西來!”
他太霸道。
橫沖直撞,百無禁忌。
仿佛至尊天子,收天下之兵,敕命之下,無有不從,不從者盡死。他一把抓住了皇夜羽的骨刀,與其兩面相對。
兩尊絕巔道軀,此刻近在咫尺。道途全方位地碰撞在一起,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風雷!
嬴武糾纏皇夜羽于灞橋之下,一手抓刀,一拳轟面:“稱臣亦死!”
在這一刻,皇夜羽終于明白,原來他才是被垂釣的目標。
不是他想不到,而是這樣的事情,太狂妄,太匪夷所思。
堂堂修羅君王,豈甘如此授首?
在這一刻他仰天長嘯:“今夜永夜,黑暗永淪!”
他的道身迸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有如狂潮席卷所有。他是風暴的起始,海嘯的初瀾。
被人族天驕所選定的這片戰場,早就已經被長夜籠罩,此刻更漆黑如墨。
只有幾縷殘光,是人族天驕的掙扎,可根本照不透這樣濃重的黑暗。
整個戰場都在下沉,這巨大的一片空間,被剝出了新野大陸而存在,陷進永恒的虛空。
這里是虛空,是長夜,是永遠不能逃脫的牢籠。更是一尊修羅從出生到死亡,都無法擺脫的命運。
是修羅生來就帶著的恨!
所謂石林,已經不復存在。
所謂時空,不再具有實感。所謂規則,不能再被定義。
所有人都在這里淪陷。
現在才是真正決定生死的時刻。
嬴武的霸拳在靠近,又被無限地拉遠。
皇夜羽意欲抽身而走,又被霸權死死鎮壓。
兩尊絕巔道軀,在混亂的時空里彼此糾纏,瘋狂廝殺。黑暗之中,又有突起的一刀,正指重玄遵的眉心。
重玄遵對戰機的把握不輸于姜望,他提前就有預知地抽刀疾退——
但根本避不開!
在絕頂高處看洞真,何處不是疏漏?
此刀如同天外來,先于重玄遵而存在。斬下了必定的命運。
皇夜羽單刀戰嬴武,分出一手來屠真,這本該是比殺雞還簡單的事情。
然而在這極致的黑暗中,仍然有星光閃耀。
忽閃忽閃忽閃。
骨刀之前,那璀璨的事物不斷破碎,又不斷出現。
接連三次之后……
鐺!
在濃墨般的夜色里前進的刀鋒,又一次斬上了鐵壁。
還是秦至臻!
大家都是太虛閣員,權限差不多,又都在一處種族戰場,你用得,我也用得。對于太虛閣樓的使用,只能是手快有、手慢無。
秦至臻一抬手,招了個空,太虛閣樓先被重玄遵“借”去。如他這般的戰士,當然不會就愣在那里,握空的手順勢落下,啟用【萬化】補充神通之力,再次召出【鐵壁】,恰在此刻,為重玄遵擋住致命的進攻!
鐵壁再次被斬碎,秦至臻這一次不但吐血,還被恐怖的力量波及至道軀失控,騰身倒飛。
在鐵壁神通的碎屑里,皇夜羽殺真的屠刀還在前進,星輪又閃爍了三次,碎掉三輪。
而只見一襲白衣遽然而返。
重玄遵竟然不再逃走,返身撲回,以刀迎刀!
鐺!
日月星三輪刀斬道而至,落在骨刀最薄弱之處——
然而兩相一觸,斷裂飛開的,仍然是重玄遵的神通之刀。
絕巔之刀,余勢難絕。
重玄遵在極危之刻側了一下頭,骨刀的鋒刃幾乎擦臉而過。
但骨刀帶起的鋒銳氣勁,仍然落在了臉上。
這張英俊至極的臉被橫著剖開近半,分開的肉瓣下看得到顴骨。
而他錯鋒而前。
在飛濺的鮮血之下,在令人牙酸的骨骼磨損聲里,白衣飄飄的重玄遵,與這柄骨刀錯身而過——他仍然迫近皇夜羽!
重玄之力不斷推高他的速度。
潰散的神通之光在他掌中握回,他又抓住了日月星三輪刀!
他仍要向絕巔沖鋒!
“你敢在面對孤的時候分心讓手!”嬴武勃然大怒,如高天之傾,咆哮霸主之恨。攜大勢而來,封住皇夜羽的單刀,一拳將他的道身定在當場:“死罪!”
皇夜羽的箭尾如投槍般殺至,天馬行空的一擊,釘在嬴武的拳頭上。在絕巔力量的催動下,這根箭尾之外,旋飛絲絲縷縷游蛇般的道痕,死死抵住嬴武的霸拳。
他分出一刀去斬殺重玄遵而未能競全功,這刀竟然收不回來,被灞橋隔絕在外。
嬴武雖然剛登絕巔,又豈是能被小覷的?
在這相持之時,他身后有茫茫多揮拳的虛影,千拳萬拳十萬拳,如鐵匠砧鐵,如壯士擊鼓,壓得箭尾欲墜。
皇夜羽雄健的道軀,巋立于夜色中央。他的瞳孔在這一刻有極致的道途演化——
蒼茫永夜,烽煙驟起,萬事萬物都寂滅,黑暗的力量向四面八方乃至于不同的時空沖刺,想要打破灞橋的鎮壓,爭得喘息空間。
但那石橋,仿佛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