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麼?」
「廢話少問,趕緊帶我進去!」
前有狼后有虎,被逼著的我沒辦法再一次看向剛才的出口。
忽然意識到什麼,我反問:「你是青子?」
劫持我的手一僵,把我推得更往前。
青子是梅子姐的哥哥,當年傳言兩人之間有不清不白的關系,在尋常的清晨里,青子失蹤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去做了道士。
他的目的很簡單,一定是想找梅子。
「梅子姐已經死了!別徒勞了。」
縱然不知道他們兩人的關系究竟如何,可我還是想勸他離開。
我們和她們始終是力量懸殊,是斗不過的。
「你小子給我閉嘴!」
鋒利的匕首往我的手背一劃,瞬間血珠冒出。
扯下衣角,我把傷口捂住。
他的惱羞成怒直接肯定了他的身份,他是青子無疑。
「你有冥契!說,你的鬼妻在何處?」
他掐著我的脖子,目露兇光。
呼吸困難間,我狠勁一揮手,手背的鮮血濺落在他剛被我撓開的傷口上。
「你個混小子,竟敢害我!」
這一次,他對我不再客氣,直接拖著我走向村子。
不知是不是因為青子的原因,我們途經之處,霧一點一點地散去。
這也就讓我看清了村子里的整個情況。
是夜不假,可我們每家每戶的門口都會留著一盞夜燈。
而現在不只夜燈滅了,就連一點生氣我都感受不到。
而尤為明顯的就是貓狗的叫聲,它們仿佛并不存在。
我內心很難接受,我姐竟然真的把我們整個村子的人都殺了。
她留下我究竟是為何?
「紙煞!竟然是紙煞!全他媽是紙扎的!」
青子反手一彈,所有的房子瞬間飄落在地,化成一張又一張的白紙,孤獨的竹子架顯露無遺。
倒在院子里的紙人仿佛是在嘲笑這無情的紙世界。
難不成他們都沒事?這些怎麼會是紙人紙屋呢?
「絹姨!」我對著地上的紙人大喊。
「別傻了,他們全都被紙封住了嘴臉,早就死透了。」
越往里走,我見到的人就越多,心里的那份恐懼也就越蔓延。
遍地的紙人已經清楚地說明了這一場大屠殺。
村子的盡頭,白燈籠隨風飄蕩,滿院外都是白綾纏繞。
盡管我再傻也能分辨出來這是我家。
緊閉的大門隨即由內敞開,蓋著紅蓋頭的新娘,踩著繡花鞋跨過門檻。
無聲自起的喜樂,憑空出現。
「還不快來給我揭蓋頭?」
梅子姐的聲音猛地傳來。
「你把我姐怎麼樣了?我姐呢?」
「梅子!」
下一秒,梅子姐掀起蓋頭,已是煞白的臉第一次展現出恐懼:
「青哥……」
「梅子!你怎麼能和他簽訂冥契?你糊涂啊!」
兩人被我拋到腦后,推開梅子,我直接沖進了院子里。
院子里空蕩一片,只有冷冷的陰風拂過。
「姐!」
撿起地上的紅石,我捂臉痛哭。
一定是我害了她!
要不是這紅石落到梅子的手里,她怎麼會……
他們的盤算讓我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被青子綁到了一堆石子中間。
他緊閉著雙眼,嘴里念念叨叨著我難懂的咒語。
梅子姐的臉由白變黑,由黑變紫,血肉開始剝落,掉落到地上化為腐水。
大紅喜服下,只剩下一個骷髏架子。
「青哥,這禁術會沒命的,別念了。」
她說得越多,我了解得越為透徹。
兩人互生情愫不假,他也早早就算到梅子早有一劫,見我姐回鄉,他們本是想借我姐的肉身還陽。
不承想,我姐成了紙煞,借著仇恨把整個村子都滅了,還陽不成,梅子為了借壽還與我去簽訂冥契,而他們再一次成為了陰陽相隔的亡命鴛鴦。
他們的第二計劃就是讓青子占有我的身體,好讓他們達成真正的冥契。
所以,自始至終我都是他們計劃中的犧牲品?
「為什麼是我?」
「我姐呢?」
「你姐?」梅子骨頭手一捂,難聽的笑聲傳來,「她早就化成我身體的一部分了!」
「一個小小的紙煞還敢跟我叫囂!沒了煞石,她不過就是一個小鬼。」
此刻,我的心比墜入地洞還要冰冷。
原來, 真的是因為我的愚蠢害了我姐……
「閉嘴!」青子此時卻好像經歷了莫大的痛苦, 整張臉揪到一起, 汗如雨下, 接著,他直接吐出了一口心頭血。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人!」青子指著我, 赤紅的雙目恐懼不已。
09
我是誰?
我笑了笑, 三下五除二解開手上的束縛,將拳頭里緊握的煞石吞入口中。
好在, 他還不傻。
將我姐練成紙煞的人, 其實是我。
得到技藝傳承的人也是我!
當初在后山挖出我姐的尸體, 我足足痛哭了一天。
自小我那自私自利的父母從來不把我們姐弟倆當人, 唯有姐姐, 但凡有一口吃的絕對不會讓我餓著。
我曾經發誓,只要我在師父那里學好了本事, 攢足了錢,一定要把我姐送出這村子。
可是, 我姐在那一次他們精心策劃的陰謀中送了命。
什麼相親?全都是假的!
他們就是貪婪地看上了我姐!每一個禽獸都是殺死我姐的利器!
村里人明明知道他們的惡行, 卻還是拿錢堵住了我父母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