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悲傷的呢?
就像那兩個乞丐所言,為人才是最苦的。
我應該為他們娘六個高興。
人間的罪惡和苦楚讓我一個人承受吧!
姜二奶奶死在家里三天沒人知道。
一個孤老婆子,大冷天的三五天不出門很正常。
所以,當前院的一個婆娘去問姜二奶奶借鞋樣子發現姜二奶奶已經死了時,沒有一個人懷疑這件事的異常,畢竟,姜二奶奶早就該死了。
而且這里是雙棺地,一死倆,太正常了。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起死亡事件,哦不,兩起。
沒有人想到,這只是死亡的開始。
不怪我。
真的不怪我。
我曾經對他們感恩戴德。
我曾經愿意為他們當牛做馬,河工每一次又臟又累的活我都是身先士卒。
但他們騙了我。
他們用我全家老小的性命試水。
這還不算,他們還用下三濫的手段侮辱我的妻子。
尤其姜大叔,姜億,更是讓我恨之入骨。
所以,不好意思,姜大叔,我要先從你頭上開刀了。
我家老大死在工地上,算是工傷。
村里賠了錢,幫忙操辦了喪事。
姜億和村里人假惺惺地忙活著,假惺惺地慈悲著。
可惜姜二奶奶死了,要不然我還能欣賞到她假惺惺地嚎哭。
比如我媳婦死的時候,她坐在地上有節奏地拍著地,一板一眼地數落著哭:「可憐的孩子啊!你咋說走就走了呢?你咋這麼狠心呢?扔下他爺幾個咋過啊?」
我當時被她數落得肝腸寸斷。
現在她也死了。
但她的葬禮冷冷清清。
大家都在我家里忙乎。
尤其姜億,有點迫不及待地起勁。
我也有點迫不及待了。
我家終于就剩我一個人了。
這是姜億想要的。
我賠上了全家性命,去化解雙棺之煞,然后接手我這個宅子的人將享盡富貴榮華。
呵呵。
那就來吧。
來吧。
享受吧。
安葬完老大后,我一個星期沒出門。
村里人以為我病倒了。
但沒有一人來看我。
他們希望我也快點死,然后這個宅子就成了吉宅了。
但我沒有病。
我打了雞血一般精神抖擻。
我夜以繼日地在對著那本書比葫蘆畫瓢。
我熱火朝天地在家里挖坑。
我在堂屋正中間挖了一個大坑,然后拿出那張蓋死人臉的紙,咬破舌尖,將血滴在我的小拇指上,在蓋臉紙上一筆一畫寫下我老婆孩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然后拿出我用雞血浸過的六把尖刀,刀尖朝上,呈圓圈狀插進土里,然后把那張蓋臉紙平著穿進所有刀尖,點燃……
明明只是一張紙,卻像燒一棟房子般烈火熊熊,燒了好半天。
我耐心地等著燒完。
等到刀尖燒成血一般鮮紅又熱烈,然后掩埋。
掩埋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丟丟。
因為當我埋上土的那一剎那,就意味著這娘六個再也不能投胎為人了,他們也不能像那兩個乞丐那樣閑云野鶴,而是要按照我的周密安排周而復始地抬棺材,做抬棺鬼。
直到這個村子滅亡。
沒有辦法,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有付出才能有回報。
我要報仇,就別無選擇。
蓋上土的那天夜里,我夢到了我媳婦兒。
她在我床前哀哀哭泣:「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你為何要這樣對我們娘兒幾個?我沒有辦法,我只是想在這里安安穩穩地過下去,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樣東跑西奔……」
我冷笑,只要是背叛,就不要找任何理由。
「你不要做那樣喪盡天良的事兒!你已經錯過一次了!再錯就萬劫不復了!」
「呵呵,我喪盡天良?喪盡天良的是他們!我只是利用了他們的喪盡天良!萬劫不復又怎麼樣?莫非連鬼都沒得做?那就灰飛煙滅,又何妨?」
沒有人能讓我改變主意。
做完這一切,我憔悴不堪地出門,找到姜億:「姜叔,我想回老家了,這宅子你看看幫我問問有人要嗎?我想賣了當路費。」
姜億當仁不讓地又當了一回大善人,價都沒還就收了我的宅子,當然,我要價也不高,這麼倒霉的宅子,我總要裝得像點。
拿了錢,我當天晚上就離開了這個村子。
來時我一家四口,走時我孤苦伶仃。
所以,我憑什麼要慈悲為懷,饒了這個罪惡的村子?
我走出約莫一百里地,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找了一個流浪漢,給了他一點小錢,帶著他折回頭,又回到這個村子。
當然我沒進村子,只是讓這個流浪漢裝成一個風水先生,趁著姜大叔的大兒子在查看新買的宅子時,上去吹了一頓彩虹屁,獲得了姜老大的信任,掌控了姜老大翻蓋這個宅子的設計,在我的幕后指揮下將新宅建成了一座廟。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新宅還沒完全落成,姜億果然就患了癌癥。
這本書真的是神書啊!
但是那個流浪漢太過愚鈍,我怕露餡,只好又找了一個小年輕來繼續演戲,但又怕太年輕了人家不相信,想來想去,我還是得自己出馬。
沒辦法,我又趁著姜億還沒死的這段時間苦練易容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