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許言的時候，她正從垃圾堆里翻吃的。

幾周前，她被人灌了滿嘴的圖釘，食道撕裂，渾身被燙了幾百處煙疤，成了癡呆。

逍遙法外的小惡魔還嘲諷說她承受能力太差。后來，她們又假意帶她出去散心，把她帶去了鬧鬼的荒村廢墟。

她們不知道，村里的鬼王舊宅，是我老家。

而鬼王，正是我姐。

惡人，自有我來磨。

01

我是從旮旯山村出來的土娃子。 

在鎮上讀小學的時候，毫無意外被一眾城鎮小孩輕視和孤立。

只有許言，給了我除我姐以外的唯一溫暖。

她會在別人嘲笑我蹩腳的鄉村普通話時，幫我圓場。

也會在別人說不帶土包子玩的時候，拉著我去一起跳皮筋。

當時上學都要自己帶午飯，我永遠都是鐵盒子里面一格裝米，另一格裝腌菜。

有時候腌菜也沒有，就拌一點點辣醬吃。

許言總把她的飯菜分我一半。

她說她是女生，胃口小，帶的飯吃不完的。

如果不是她，我的小學只會是腌菜味的，絕不可能有紅燒肉、白切雞的味道。

我一直以為許言家里條件不錯，所以才會分我。

后來我才知道，她爹媽離異，后媽對她并不好。

她分給我的不是午飯的一半，而是她一整天口糧的一半！

而在我輟學前夕，急需用錢的時候，她更是把自己攢了一年的零花錢全借給了我。

那是她從每一頓飯里省出來，準備暑假買車票去見她媽媽的錢。

「你比我更急用，等你去城里賺大錢了再還我。」

她把錢塞進了我兜里：「是好朋友就收下。

」

那天的操場上積滿了雪，她的小臉凍得紅撲撲的。

把錢塞給我后，她搓著小手不停哈氣，眼角是溫柔的笑。

她就如白雪一般，純凈而善良。

可是，這麼善良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遭遇？

那些惡魔，為什麼沒得到懲罰？

02

我是在許言家附近的垃圾堆旁找到她的。

在找她的路上，我已從街坊口中得知了她的遭遇。

秋風凜凜，枯葉凋零。

看到她第一眼，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陰陽眼中，能看到她的三魂七魄已經成了二魂四魄。

天魂爽靈和尸狗、伏矢、意根三魄盡毀。

難怪會精神失常！

十月份的涼天，她只穿著一件發灰的單薄襯衫，脖子、手臂、腳踝上，到處都是猙獰的燙傷疤痕。

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從垃圾堆里翻出半張泡糊的餅，準備往嘴里塞。

「許言。」我輕輕叫了她一聲。

她呆愣了一瞬，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光彩，然后又立刻消散。

她轉過頭呆呆地看著我，然后小心地把那張餅撕成兩半，把稍大些的那一半遞向我。

「給你吃。」

熱淚涌出眼眶，我走過去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阿言，我們不吃這個餅好嗎？」

我把那泡爛的大餅從她手中扒拉掉，然后從背包里掏出我在昌城買的零食塞到她手里：「我們吃干凈的東西。」

她歪著頭看著我：「阿言，阿言……」

幾秒鐘之后，她仿佛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零食，迅速縮到了骯臟的垃圾桶后面。

「不要，我不要吃圖釘，不要給我吃圖釘，不要啊……」

我的心驟然縮緊。

小惡魔們，就讓我送你們入黃泉吧！

03

我好不容易才安撫好許言的情緒，把她送回到家門口。

敲開門后，她后媽黃琴一見是臟兮兮的許言，立刻捂住了鼻子：「你個賤丫頭還回來干什麼？死在外面算了，又臟又臭，現在就算把你送給要飯的，人家都不要你。」

我扶著許言的肩膀，漠然看著黃琴：「你最好留點口德，否則死后要下拔舌地獄。」

黃琴上下打量我一眼，叉著腰冷笑：「哪來的小雜毛，我罵我女兒要你管？」

冰涼的秋風刮過，許言單薄的身子晃了晃，微微有些發抖。

我皺起了眉：「那幫畜生給了你多少錢？你竟然就這麼算了？」

黃琴微微一愣，旋即不耐煩道：「你誰啊，來管我家的事？難不成是這個賤丫頭的野男人，嘖嘖，小小年紀就亂搞……」

我打斷了她的話：「你還知道她小小年紀，你怎麼有臉收這個錢？」

黃琴一臉不在乎的樣子：「賤丫頭早晚都是要拿來換錢的，早收晚收而已……」

我實在聽不下去她的奇葩言論，直接一個跨步往她背上拍了張錮魂符。

她說了一半的話瞬間中斷，像個木偶一樣呆呆地看著我。

我把許言推到了她手里：「先去給阿言洗個澡，換身干凈衣服吧。」

她木然地點點頭，扶著許言，把她接進了屋里。

我趁機取出追魂鏡對著許言背部命門穴照著。

「追魂有靈，魄入鏡中。」

白芒閃過，許言的魂魄瞬間就被吸入到追魂鏡里。

我把她家大門關上，在客廳里找了個角落，盤膝席地而坐，雙手托住追魂鏡。

「追魂有靈，神與念通。」

隨著我繼續念咒，許言的魂魄逐漸從追魂鏡中融入我的身軀。

她的記憶也因而被我讀取。

她近來所遭遇的一切，都緩緩呈現在我眼前。

在我姐成為鬼王之前，我曾是她「鬼母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