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蓮花塘在一夜之間干涸。
淤泥之下成片的白骨裸露在外。
我看見早已離世多年的爺爺隨著淤泥下陷。
他沒有掙扎,沒有呼救。
只是朝我大喊,「小元,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無法動彈,只能跪在岸邊歇斯底里地哭泣。
一位小女孩的身影緩緩地踩在蓮花塘里唯一盛開的一朵蓮花上。
她用姑獲鳥一般空靈的聲音喊著,「哥哥,你終于回來了。」
01
我知道這是一場夢。
奇怪的是,這一周我都在做同一場夢。
更奇怪的是,一直游行在外的小叔今天突然回來了。
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我,他也連續一周夢見和我相同的夢。
只不過,陷入淤泥之中的人,不僅有爺爺還有我。
夢讖關禍福,所以我們必須回去。
于是我們告別奶奶,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車。
「小元,現在只有我兩個人,你能告訴我當年是什麼原因讓你爺爺決定帶你們離開老家的嗎?」
小叔的問題讓我陷入沉思,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向他講起。
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孩和一片莫名其妙出現的蓮花塘。
以及那個在所有人記憶里被抹掉的蔡家莊。
「小叔,你真的不記得原來有個叫蔡家莊的村子嗎?」
小叔搖搖頭,他表示自己在老家生活的十六年里根本沒有蔡家莊這個村子存在。
「那片蓮花塘在你小時候就一直存在嗎?」
小叔對此表示好像是,但又沒多大印象。
「那撅墳挪棺這件事了?」
小叔還是搖搖頭。
我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因為我知道繼續問下去,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所有經歷過那件事情的人,除了我之外都不記得當年發生了什麼。
02
下了火車,我們直奔爺爺的墳。
按照他臨死前給我們定的規矩,五年內所有至親不許到墳前祭拜。
今年剛好第六年。
雜草叢生,烏鴉盤旋,爺爺的墳如同無后的荒墳一樣被掩埋。
我和小叔看到此景忍不住在墳前痛哭。
「爸,是當兒子的不孝啊。」
小叔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聲音沉悶還傳出回響。
地面受到壓力下沉,露出一個由狹及寬的深洞。
「小叔,這...爺爺的墳前有個大洞。」
從洞口隱約可以看見腐朽的棺木和蒼白的枯骨。
只是那白骨嬌小,不像是成人的骨架。
小叔預感到大事不了,直接上手從洞穴里將白骨拽了出來。
那是一架狗獾子的尸體,而爺爺的尸體卻不翼而飛了。
「操!」
我大聲嘶吼,一腳踩碎了那具動物尸骨。
小叔則盯著洞口陷入沉思,他用手指丈量著洞口的大小。
久久才說上一句,
「偷梁換柱,移骨定魂。他媽的,這人想讓我爸他老人家無法超生啊。」
而這時,草叢里傳來響動。
耳尖的小叔聞聲立即追過去。
我緊隨其后。
「誰?誰在那里!」
當看到是一位小女孩手提著裝滿金元寶的提筐,我竟被嚇出一身冷汗,雙腿直徑打顫。
「小叔,她...就是她。」
說完,我直徑暈了過去。
03
再次醒來的時候,小叔就坐在房間里的桌子前。
面前有一捧浸血的黃土,上面插著三根香。
他拿著羅盤,在紙上涂寫著。
這是一門尋蹤的法術,能找生人、也能尋亡魂。
「小叔。」
我輕聲喊了一句。
他見我醒來,朝著門外招呼了一聲。
「小叔,我這是怎麼回事?那個小姑娘,你抓住她了嗎?」
「你剛剛太意氣用事了,踩碎那尸骨,導致尸氣入侵。還有我為什麼要抓那個小姑娘?」
小叔詫異地望著我。
「她就是夢里踩在蓮花之上的姑娘,她今天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爺爺的墳前,一定有問題。」
我激動地抬起身子,一陣劇痛從我的腹部傳來。
小叔扶著我,仍然表情詫異。
「夢里的那個人不是你嗎?再說小蓮是蔡老三家的孫女,按照我們跟她家的關系,她得叫你一聲干哥哥。而且這些年都是她家代替我們去你爺爺的墳前燒紙,她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能有什麼問題。」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小叔,在他們的印象里,小蓮就是蔡老三的親孫女。
她十二歲那年蔡老三還大張旗鼓地為她舉辦了生日宴。
那時,爺爺離開人世已經有幾年了。
所以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小蓮第一次出現是在那一場撅墳挪棺事件之后。
「哥哥,你醒了?小叔讓我給你熬了一碗黃麻蓮心湯,你趁熱喝了。」
小蓮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接過碗,低頭不敢看她,一口氣喝光碗里熬制的湯藥。
并不是我不想當著小叔的面去質問她,只是我了解那邪祟的可怕。
如果小蓮跟邪祟有關的話,我打草驚蛇,提前激怒了邪祟,恐怕爺爺的尸骨我這輩子都無法找回來。
等小蓮拿著空碗離開之后,我看著桌子上小叔擺的陣法,才敢開口詢問道。
「小叔,爺爺的尸骸找到了嗎?」
「剛剛我定盤尋蹤,發現你爺爺的魂被浸泡在潮濕聚陰之地,而周圍也只有那片蓮花塘是這麼個情況。」
「那我們還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