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還是低估了它的可怕。

那群陰兵將我和小叔團團圍住，邪祟也從蓮花上飛下來。

它不停地變幻樣子。

在它的臉上我不僅看到了瘋婆子、小蓮、小蓮的媽媽、蔡老三家的婆娘，還看到讓我熟悉的蔡家莊子里的村民。

最后它變幻成一位穿著娟紗金絲蓮花裙的少女，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而且還和小蓮有幾分相像。

「蓮花娘娘？」

它并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抬袖輕輕揮動。

在她的動作之下，所有陰兵靜止了。

我預想此時沖出去，但是我發現自己的身體也無法動彈。

「我繼續給你講一講蓮花娘娘的故事吧。」

她空靈地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17

蓮花娘娘的廟并不是毀于天雷，也不是淹于地水，而是源于一場人為的大火。

而這場人為大火的罪魁禍首就是蔡家莊村民的先輩們。

蓮花因為善行和人們的供奉變成了守護這里的地仙，為當地的村民送來子嗣。

在她的眼里，從來沒有男尊女悲之說，向來都是人人平等。

然而在那個食不果腹、重男輕女的年代，蔡家莊的村民都認為生下男孩是福氣，生下女孩則是恥辱，是罪惡，會浪費糧食。

于是在村長的帶領下，他們會將剛生下來不久的女嬰扔進水缸里活活溺死，將尸體埋藏在蓮花娘娘廟后面，然后還來祈求她保佑生下男丁。

這逐漸變成了蔡家莊人的傳統，第一胎的女孩被稱為『招子蓮藕』埋葬在蓮花娘娘廟后面，當成祈禱生下男孩的供奉。

蓮花娘娘根本想不到這種孽根性會一直存在蔡家莊人的骨子里。

這種不為人道的作法竟然成了蔡家莊的習俗。

后來，因為太多太多橫死的女嬰被埋葬在這里，導致陰氣無法消散。

蓮花娘娘廟也慢慢被侵蝕變得腐臭。

再加上生男孩女孩這件事根本不是蓮花娘娘能左右的，逐漸這座廟就被人遺棄。

直到人們無法忍受那腐臭的氣味，就一把火燒掉了這座廟。

隨著日子的流失，這片地也慢慢變成沼澤地，然后下陷成了池塘。

善良的『女嬰』變成了蓮花在這片池塘里盛開，而那些怨念極深的會在池塘里等待著過來采蓮的人，然后拉進水里淹死。

這就是后來的那片蓮花塘。

18

「然后因為每一年都死人，所以蔡家莊的村民就把這片蓮花塘給掩埋了，慢慢地這里變成了黃土坡。」

我接過蓮花娘娘的話繼續說下去。

「是啊，他們是將這片蓮花塘掩埋了。但是他們惡劣的天性卻沒有得到掩埋。那個淹死女嬰的習俗也沒有得到掩埋，甚至更加過分。」

無數個女嬰的聲音從蓮花娘娘嘴里傳來。

「所以他們該死，你和你爺爺當初不應該阻止我。」

蓮花娘娘又一次揮動衣袖。

爺爺的尸骨從淤泥里浮現出來。

他的魂魄浮在尸骨之上，

「強子、小元，你們不該來的，這是我的命數，我應該向蓮花娘娘贖罪，向那些被溺死的女嬰賠罪。是我自愿讓蓮花娘娘將我的尸骨帶到這里。」

看到爺爺的魂魄，我的淚水浸濕了整個眼眶。

我想不通為什麼一直行道布施的爺爺要為那些女嬰賠罪，他根本不會去參與蔡家莊村民的這種畜生的行為。

「我本不想來的，可是你畢竟是我爹啊，我不能看到你死無安身之處啊。贖罪，哈哈哈哈，你確實有罪，所以我這次回來就是替你贖罪。」

小叔突然地開口讓我更加震驚。

他看到我的表情朝我笑了笑，然后跪在地上。

「蓮花娘娘，我爹他確實有錯，他不該去隨隨便便就答應幫那些人算會生男孩還是女孩。

我至始至終都忘不了, 那個男人在得知他婆娘懷的是女孩的時候如何親手將他婆娘掐死在路上的。

但是我爹他罪不至死無葬身之地, 還請蓮花娘娘寬恕，由我待他贖罪。」

我沒來及搶下小叔手中的帝錢劍, 一股鮮血從他的脖子處涌出，灑在我的臉上。

我癡癡地望著奄奄一息的小叔。

他正看著爺爺和蓮花娘娘的方向微笑。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 蓮花娘娘搖了搖頭,

「罷了, 罷了。」

那些白骨慢慢退回淤泥之中。

我緩慢地活動身體, 跪下。

抱住血泊中的小叔。

「我的兒啊, 你是個傻子啊，我的兒啊。」

爺爺沙啞地聲音在空蕩的黑夜中回蕩。

我好像知道當年小叔離家出走的原因了。

18

「你們本不應該參與到這場因果中的。這蔡家莊的村民本來就該死, 尤其是蔡老三一家。」

蓮花娘娘移身到小叔的身旁，用紫色的蓮花瓣包裹住小叔的傷口。

我抬頭望著她。

她沒有說話，而是將眼神放在我爺爺身上。

「那年，我不應該意氣用事仗著自己會些法術去幫蔡老三的婆娘接生的。

看到屋里聚集著五個『女嬰』趴在她婆娘的身上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可我還是選擇出手幫她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