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柳寧鎮的街道不寬,馬路兩邊的門面房一間挨著一間。
聽灰婆介紹,白老太爺開了間藥材鋪。
店鋪分上下兩層,總面積加起來有一百多個平方。
打開門后,我就看到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他看到柳白后,忙不迭引我們去后廂房。
「怎麼搞成這樣?」
在灰婆的逼視下,我撿了重點說。
白太爺捋了捋胡須,長嘆了口氣。
「你們幫我把他按住,我給他扎針把雄黃粉逼出來。暈過去就掐人中,吊住最后一口氣。」
灰婆按著柳白的蛇身,我按著他的蛇尾,看著白太爺在他七寸處刮骨療毒。
「他身上不只有雄黃,還有一種附蛇蠱的蠱術。」
聽到白老太爺的話后,我站不穩往后退了一步。
柳白因為劇痛扭動身體,他的蛇尾打在我臉上,火辣辣地疼。
看到他這麼痛苦,我腸子都悔青了。
敲門聲響起,一個梳著臟辮的男人走了進來。
「村門口怎麼鬧這麼大動靜?」
白老太爺給我介紹:「這是胡仙胡太保,能夠準確預知未來發生的事。」
胡太保戲謔:「喲,附蛇蠱,柳哥,你最近踩著雷了?」
灰婆揪著胡太保的耳朵讓他別貧嘴。
「附蛇蠱是依附于毒蛇內臟中的蠱蟲,有兩倍瘴毒效果。柳哥,誰讓你栽了這麼大跟頭?」
我心虛地舉起了手。
胡太保看到我的孕肚后眼睛亮了。
「蛇胎?」
他的手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放在我肚子上。
「居然還是柳哥的……」
沒等他說完,柳白的尾巴就掃開了他的手。
「咳咳,」胡太保轉了轉眼珠子,「嫂子,辦法不是沒有,就是要你……」
09
「什麼!立出馬堂口?這不行,這萬萬不行!」
胡太保的主意說出來后,灰婆第一個不答應。
「狐黃不分家,有狐必有黃,我們立出馬堂口,沒有狐怎麼行?」
胡太保笑了,笑得沒有一點感情。
「黃典都扮道士覬覦蛇胎害柳哥了,你們還想著帶他玩呢?他早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
「出馬堂口建好后,嫂子驅鬼、治病、攘除災禍,積累功德,幫柳哥一點點除去毒氣。
「這不是挺好的嗎?難道你們真要柳哥拿嫂子肚子里的孩子給黃典增長修為換解藥啊?」
我沒有絲毫猶豫。
「我答應,我答應設出馬堂口,成為出馬弟子。」
在灰婆的指導下,我在柳寧鎮土地廟里,寫了保家仙堂單貼在仙龕里。
一個出馬堂口至少要幾位仙家才能維持。
我上了供品、燒了香,正式請了柳白、灰婆、胡太保、白老太爺入座。
出馬堂口立好后,土地廟的門被敲響。
「姐姐,我要遞請事帖。」
小女孩穿著一件棉白色的連衣裙,笑起來嘴邊有甜甜的梨渦。
我看了一眼胡太保,他沖我點了點頭。
我接過請事帖,剛想去扶她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雙手穿過了她的身體。
沒等我問,胡太保欣慰地笑了笑。
「看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在幫你,托他的福你開通了陰陽眼。」
我看向門外,烏泱烏泱的鬼魂高舉著請事帖讓我為他們出馬。
「姐姐,我是第一個到的,你不能拒絕我哦。」
打開請事帖,我才知道小女孩的愿望是希望找到殺死自己的兇手。
柳白虛弱地躺在蒲團上,白老太爺自告奮勇留下來照顧他。
追了我們一路的那群黃鼠狼被趕跑了,灰婆要趁天黑前收拾好殘局。
就這樣,胡太保帶著我來到了小女孩的家。
10
小女孩家一看就是柳寧鎮的富戶。
三進三出的院子,處處都透露著古樸與現代的融合。
開門的是一位老嫗。
「奶奶。」
小女孩一下撲到她懷里。
可老人并沒有任何反應。
她揉了揉紅腫的眼睛。
「大晚上,你們找誰?」
「奶奶,我們是朵朵的老師。聽說她的事后,從城里趕來送她最后一程的。」
奶奶的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
「朵朵的老師啊,從城里過來,趕了一路吧。快進來,我給你們煮碗面。」
她邊拿帕子抹眼淚,邊招呼我們幾個人進去。
「奶奶我們吃過了,你帶我們去靈堂就好。」
靈堂里花圈堆滿了一面墻,白幡東倒西歪地立在墻角。
四四方方的棺材里,沒有小女孩的尸體,只有幾件她平常穿的衣服。
「保家仙黃仙給我托夢了,孩子是溺死的,鎮東頭的傻子也念叨,柳河死了人。
「可是我給孫女送葬的時候,總有怪事發生,香火突然熄滅,白幡無故倒地。
「到了夜里,我還總能聽到我孫女的哭聲。」
蛇骨手串發生抖動。
柳白的聲音傳來:「我教你掐訣念咒,你可以用紙鶴追蹤找到小女孩的尸體。」
我折了一只紙鶴,放在火上吹了吹,掐訣念咒。
很快,紙鶴在火上抖動了兩下后,就飛了出去。
11
我帶著一行人追隨紙鶴,結果來到了柳寧鎮村口的一座大橋下。
紙鶴停在橋墩的位置,不飛了。
胡太保的臉嚴肅起來,他告訴我,他在附近聞到了黃典的味道。
奶奶在水泥澆筑的縫隙里,扯出了一片花色布料。
「這是我孫女的衣服。」
胡太保在我耳邊念叨:「活人祭,打生樁。修橋補路,不見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