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這大伯還算有點腦子,沒把古董說出來,不然吃瓜群眾難保不會有別的心思。
我就倚在鋪子門沿邊,看他們發癲。
末了才提醒他們:「爺爺生了病,可是需要起碼三十萬才能治。你們要是愿意出這個錢,我把東西都給你們也行。」
幾個叔伯長輩馬上漲紅了臉,大伯更是梗著脖子說:「什麼病?爸爸就是老到糊涂了,放家里看著不就好了,為什麼要花那個冤枉錢?」
二伯也幫腔說:「你別是被什麼騙子騙了吧?這種老年癡呆哪里能治呢?你這樣的小年輕,沒有什麼社會經驗,很容易吃虧。早說了應該由我們來保管爸爸的東西,你就是不肯聽。」
好啊,這話講著講著還能繞回去的。
我服了我這群叔伯長輩,以至于看見他們那張貪婪無恥的臉就作嘔。
這時候,爺爺忽然走了出來。
不,不對。
是那個東西用爺爺的身體走了出來。
身體筆直神態僵硬。
用沒有感情的眼神掃視了一下那個叔伯長輩,他們立刻變成了不敢說話的鵪鶉。
它緩緩說:「東西不賣,你們也立刻給我滾。我要是死了,你們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二伯居然哭了,而且動靜還不小。
他說:「爸你是知道的,王大富今年談上女朋友了,就是彩禮要得有點多。你不幫襯一下,大富怎麼結得上婚?」
如果現在站在這里的是爺爺本人,估計就要爆金幣了。
可惜,這些人根本就認不出自己的親爸爸,不知道那個東西是真的鐵石心腸。
它直接把門拉上,眼不見為凈。
等大伯他們悻悻離去后,它才轉過來問我:「怎麼回事?」
我手心里冷汗都冒出來了。
急中生智回答道:「上回他們一鬧,我覺得住在這里太麻煩,就想著趕緊把東西轉手出去,然后帶你上別的地方養老。」
它盯著我,好半天才說:「鋪子不能賣,壺更不能賣。」
12
壺?為什麼它要特意強調壺不能賣?
我陷入沉思。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湊齊給爺爺驅邪的三十萬才行。
就在我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忽然有人在微信上找我。
點開一看,居然是梁飛龍。
他說話很簡單直白:「哥們怎麼回事,最近在朋友圈看到你轉賣東西,缺錢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說:「缺錢,而且很急。」
「正在輸入中」閃了兩秒,他就發過來一句:「要多少?哥們借你。」
?
我直接發了個問號過去。
他又回復:「之前真是不好意思,你爺爺不計前嫌救了我女朋友,還沒要報酬。我們實在過意不去,缺多少你開口,哥們想想辦法。」
一瞬間我的心情復雜起來。
以前爺爺也經常被送進派出所。
搶別人的東西摔了,忽然神神叨叨說讓人家出門避開紅色什麼的。
現在想想,爺爺很可能是在救他們。
做了這麼多好事,遇見一個知恩圖報的好人,是我爺爺應得的。
13
梁飛龍動作很快,兩天以后就把錢交到了我手里。
我揣著銀行卡,深吸一口氣,終于還是走到了老和尚面前。
事關重大,我不可能一次性付清全款,于是和他約好,先付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一半。
老和尚說:「你爺爺身上那個東西有些兇險,但是暫時沒有想要危害活人的意思。可以先溝通,然后再驅除。
」
我問:「如果溝通以后它就是死活不肯走呢?」
老和尚露出了出家人不該有的狠辣表情:「那就叫它魂飛魄散。」
說完,他拿出一張符紙,示意我貼在爺爺的床底下。
「它掌控你爺爺的身體不久,想必身體和魂體平時總是會出現不協調之處。這個符咒可以減緩二者相合的速度。等我準備兩天,帶上家伙來你家,當場作法。」
我按照老和尚的說法貼上了,但是第二天趁著它出去曬太陽的時候,偷偷跑去檢查,剛湊近就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蹲下一看,符紙變成了一攤焦黑的紙灰。
告訴老和尚后,他花白的眉毛挑了一下:「這麼兇?看來我要帶上法器了。」
我上下打量他那老胳膊老腿一眼,開始懷疑他能不能行。
那張符我以為多厲害呢,一天都撐不過去。
不會真跟那群神婆端公一樣是大路貨吧?
他瞪大眼睛:「臭小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敢收三十萬,自然是有底氣的。」
14
我特意挑了個大白天領老和尚上門。
據我觀察,這個時候一般它都出不來,掌控身體主導權的是我真正的爺爺。
「王二娃,咋帶個和尚回來啦?」
爺爺躺在搖搖椅上,一看見我們,就坐起身來。
我都快想不起來爺爺上次喊我王二娃是什麼時候了。
鼻子有些發酸,我說:「這和尚我們上次見過的,爺爺你忘啦?」
他瞇著眼睛,像是有些看不清東西。
「噢,啥事啊?」
「也沒啥,就是想請人家來家里做客。難得遇見個有點道行的同行,可不得說道說道?」
爺爺癟了癟嘴:「你小時候,我說要教你看看風水,你寧可和隔壁的鐵蛋去給螞蟻洞灌尿都不學。
我還以為你在這門道上毫無天賦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