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滾帶爬地跑過去,跪在門口阻攔著。
卻很快迎來一記火辣辣的皮鞭。
我爸猛抽幾下不解氣,又補了幾腳,最后直接一腳將我踢出幾米遠。
我不甘心,再次爬過來,又被像狗一樣拖到一邊打。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我趴在大雨里,透過模糊的燈光,爸獰笑的臉如同魔鬼。
夜深了,雨停了。
我媽還是沒能生,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
我爸急了,罵罵咧咧地抬起腳,又不甘地收回去。
電話響了,大伯憤怒地質問我爸,怎麼回事,到底有沒有按他說的辦。
爸囁嚅著說了實情。
很快被大伯罵了一通:「我說了借陽借陽,借的只是藥引,什麼東西你不懂嗎?」
爸訕笑著解釋說,他只是覺得是一回事,村人太熱情,他不好拒絕。
大伯沒再掰扯,冷冷說了句等他趕來,就中斷了通話。
08
大伯弄了各種藥管子連著我媽的身體,也沒能阻攔我媽的手深深垂了下去。
天亮了,我媽永遠地離開了。
她的眼睛大睜著,望著窗外。
爸卻很興奮。
因為媽肚里的那個「蛇歲」終于出來了,這次的「蛇歲」比上次的還大,還鮮亮。
雖然是頂破了我媽的肚子出來的。
但又有什麼關系,對爸來說「蛇歲」沒破,就等于沒損失。
不等他動,大伯興奮地將蛇歲一把托起,目露精光:
「發了,真的要發了!這玩意我只在古書上見,世間還真沒見過。」
「那這顆比上顆值錢?」
我爸湊過來問。
「當然,百倍都不止。」
大伯說著打開爸的手,將蛇歲往一個特制的銀色匣子里裝。
剛放好,突然發覺蛇歲上像有個什麼東西吸附著。
大伯下意識一扯,一條細蛇被扯了出來。
細蛇搖晃了幾下尖腦袋,箭一樣朝大伯的面門襲來。
大伯急忙一閃,幼蛇撲了個空,不等它轉過來。
大伯利索地拎過一把手術刀,手起刀落,蛇身斷了兩截。
大伯嚇壞了,抹著冷汗罵爸沒按他說的做,非要節外生枝,蛇歲種不好會出大事的。
弄不好這潑天的富貴就會有命掙沒命花。
爸待在陰影里沒有答話。
大伯罵罵咧咧地收拾完正要起身,突然怔在原地。
他痛苦地轉過身,雙手掐著脖子,大張著嘴。
大伯臉色青紫,嗷嗷嗚嗚地像要抓住什麼,卻始終邁不開腿。
他嘔半天,我終于看清是怎麼回事。
09
是蛇!
那條被他剁下的蛇頭不知什麼時候,又跳了起來,躥進了大伯的喉管里。
大伯佝僂著身子,長長地朝我爸伸著手。
我爸卻沒有再受他指使,而是朝他胸口給了一刀。
大伯大瞪著眼,緩緩倒地。
爸搶過「蛇歲」,朝大伯呸了一口:
「呸,畜生,不就多識倆破字嗎?打小就欺負俺沒文化。
「你當我不知道,上一次你賣了幾十萬,把老子當乞丐打發。這次俺可是搭了娘們換的,還能再便宜你?做夢吧!」
爸說完照大伯胸口又狠狠地來了一腳,大伯戰栗了一會,很快不動了。臨了,手還朝著蛇歲的方向指,眼睛里滿是驚恐。
「光宗啊?你……你怎麼把你哥害了啊!這……這蛇歲看來不對勁,要不把它埋了吧!」
奶奶守在門口,滿臉老淚,卻不敢放聲。
「媽,你說的是個錘子啊!這東西本來就是我的,是俺哥他貪心,活該死。
我知道,打小,你就偏心他。
「不就是會讀個破書嗎,有啥了不起?媽,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實實地,往后跟著俺一樣吃香喝辣。我早打聽了,我哥這次培植的玩意兒,能活死人肉白骨。俺拿去賣了,咱們就去城里買房,也當有錢人。哈哈哈……」
爸不顧奶奶的阻攔,抱起蛇歲就往外跑。
下一秒,卻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蛇歲破了!
10
蛇種經風一澆全部蘇醒了。
它們嘶嘶地吐著猩紅的芯子直朝我爸七竅鉆。
「快,快,叫,叫陳瞎子來……」
我爸嚇壞了,掙扎著爬起來沖我踢一腳,嘶吼著廢物,還不快去。
我哆嗦著爬起來,無奈腳下被他綁了鐵鏈,跑兩步又趴下了。
不等爬起來,我奶已經踮著小腳沖出去了。
蛇種源源不斷地往我爸身上鉆,我手忙腳亂地拿過掃把,死命地撲打。
我爸發出豬一樣的號叫:「廢物,手不能輕點,打死老子了!」
我連忙放輕了動作,可這動作對蛇團來說像是瘙癢,它們朝我爸身上躥得更猛了。
「廢物,沒吃飯嗎,不用力怎麼趕走這些玩意!」
「是,是……」
我換了把鐵鍬來,鉚足了勁朝爸的腦袋上拍去。
「嗷……」
殺豬般的號叫響徹天際。
……
等陳瞎子趕來,爸已經被我拍成了豬腦袋。
陳瞎子自腰間掏出一張黃色的符咒,輕輕貼到了囊體上,嘴里嘰咕一通。
很快碎掉的蛇歲又緩緩合為了一體。
陳瞎子摸出一支竹笛,隨著詭異的笛聲響起。
蛇種像得了某種指令,緩緩退進了蛇歲里。
我爸驚魂未定地爬起來,一把抓過陳瞎子的領口大罵:「媽的,你玩我,不是說往湯藥里滴指心血,這里面的東西就會聽我的嗎?這怎麼還險些把我吃了!」
「那秀英生產時,你又按法子做了嗎?叫來那麼多腌臜玩意來做什麼,借陽催陰不是這麼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