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算命師,在鎮上開風水店。
昨天店里來了個客人,說自己殺了人,還讓我算拋尸地。
1
我姓何,是個算命師。
幾年前我來到這個鎮子。
這里四面環山、民風淳樸,一看就很好騙錢。
于是我開了家風水店,果然賺得盆滿缽滿。
今天是周一。
傍晚時分,店里突然來了一個奇怪的女人。
她四十來歲,看打扮就是普通村婦。只是她長得又高又壯,我一米七二,站在她面前頗有小鳥依人之感。
女人的鞋底沾滿泥巴,眼看著要往里走,我連忙遞了兩張紙巾過去。
「歡迎光臨吉祥堂,我這兒佛具、佛香、護身符、轉運符一應俱全,請問您要買點什麼?」
她擦干凈鞋子抬頭:「我算命。」
「算命收費高,30 分鐘兩百塊。」
「行。」
她這麼爽快倒是讓我意外了一下。
「我算命的規矩是先斷前事,斷不準不收錢。你把八字報給我。」
我請她坐下,接著便開始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白發多,手臂粗,衣服倒是干凈,只是款式很舊了。手指上的老繭……嗯?
看到這里我不由挑了一下眉毛。
「你學歷應該不低,至少有念到高中吧?」
女人的中指有很厚的繭子,這是經常握筆才會形成的老繭。
90 年代的高中生很值錢,可她卻一副長期從事體力勞動的樣子。
難道是家里的頂梁柱倒了?需要她來出力氣?
我摸著下巴,一邊觀察她的反應一邊繼續道:「但是后來你家發生了變故。可能是你爹,但大概率是你男人。他生病了,或者跟別人好了。
「你們有個小孩,你來這兒,應該就是想問孩子的事。
」
說完,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能讓這個年紀的女人爽快掏錢,不是為了兒子就是為了孫子。
「果然是大師,基本說對了。」
女人介紹自己叫何秀云,曾經是個大學生。和丈夫離婚后辭去了老師的工作,現在在鎮上開雜貨店。
「不過我來不是為了兒子,是想問點自己的事。」
這倒把我的好奇心勾起來了:「請講。」
「上周五我殺了人,殺完之后就把尸體丟山上了。也不知道是年紀大了還是第一次殺人太緊張,結果把拋尸地點給搞忘了。你能幫我算算在哪嗎?」
2
我不高興了:「嬸子,要是嫌收費高可以直說,您這是干嗎呢?」
「我開個玩笑嘛,年輕人怎麼一點不懂幽默。」她一笑,屁股底下的椅子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這樣,你幫我看看我還能活多久。」
「這不行,算命卜卦忌諱問壽命。哪怕算出來了我也不能告訴您。」
我瞥了墻上的掛鐘,為了湊滿 30 分鐘,我提議道,「不過我可以給您看看運勢。」
我拿起她的手掌仔細端詳。
「怎麼樣,小師傅?」
「勞碌命。」我搖頭,「一輩子都得替子女操勞。」
她沒接茬。
過了一會兒又問:「那我子女的運勢怎麼樣,我替他操勞完,他是不是就能享福了?」
我被她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問題弄得莫名其妙。說了不問兒子,最后還是回到兒子身上去了。
而且這女人確實古怪,一會兒殺人一會兒拋尸的,感覺有點精神問題。
我決定不和她糾纏,便挑了幾句吉祥話說給她聽。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你兒子以后一定平步青云,大有作為。
」
「太好了,小師傅,明天我還來。」何秀云開開心心地走了。
當天夜里,鎮上就發生了命案。
3
死的是個女學生,命案現場就在馬路對面。
我趕緊在門口掛了個八卦鏡,希望血光之煞不要斷了我的財路。
按理說,我是不會去湊這種熱鬧的。但是想起昨晚那個奇奇怪怪的女人,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人群已經把居民樓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說兇手是躲在樓道里,趁死者掏鑰匙沒防備,一下子把人勒死了。
死掉的女孩名叫孫茜,聽說是學校的大姐頭,平時橫行霸道得不得了,缺德事沒少干。
我沒聽過孫茜的名字,但我認得她媽。
她媽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悍婦。去年在我店里丟了錢包,揪著我的領子就是一頓胖揍。今年死了閨女,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
我擠進人群,給門口的警察遞了根煙:「小同志,兇手抓到沒?」
「早呢。」他左右看了看,接了過來,「這小孩也是慘,都到家門口了給人勒死在樓道里。」
「那個,我跟你打聽個事啊,」我湊近一些,「上周五我們鎮上有沒有出什麼事?比如誰死了之類的?」
「上周五?」他想了想,「沒有啊。怎麼,你算出來了?」
「沒有沒有,隨便問問。」我打了個哈哈。
這個何秀云果真在騙我。
也是,我是算命師,又不是神父,沒有義務替人保守秘密。她如果真殺了人,怎麼會告訴我呢?
4
何秀云昨天說好要來,但真到了時候又放了我鴿子。
這天我等到晚上九點鐘都沒見人,正準備收拾收拾關店,門口迎客的風鈴響了起來。
一回頭,是兩個女學生。一個單馬尾,一個麻花辮。
「大師,我們想算命。」麻花辮眼淚汪汪地看著我。
「可以,」我還沒被這麼小的孩子叫過大師,一激動漲了個價,「20 分鐘 200 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