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等了幾個小時。
氣氛壓抑得可怕。
剛開始我們還會閑聊幾句。
但時間越長,越覺得每一分鐘都在煎熬。
大伯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我嚼著口香糖昏昏欲睡。
時間接近凌晨。
一股邪風嗚咽著吹了過來。
我打了個寒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來了!」馬大師突然睜開眼睛。
「在哪兒?」
「這是牛眼淚,你涂在眼皮上就能看見了。」
他遞給我一小瓶液體。
我倒出來一看。
這東西有些黏糊,還散發著一股腥臭味。
我強忍著惡心在眼皮上一抹。
冰冰涼涼的,感覺視線清晰了不少。
我把瓶子扔給大伯,四處看了看。
果然能看到老劉就站在院門外。
他的腦袋還抱在懷里,但進不來。
只能圍著院子打轉。
我咽了口唾沫,和大伯對視一眼。
他也嚇得渾身發抖。
「大師,現在怎麼辦?」
馬大師說道:「我在這院子里布了陣法,他不敢進來。」
「你拿著這個。」他將一個稻草扎成的小人遞給我。
然后從我頭上拔下一根頭發,用寫著我生辰八字的黃符包起來,塞在草人的胸膛里面。
「一會兒取你指尖血,滴在草人眉心,它就是你的替身。」
「等我喊你的時候,你就把紙人丟在這壇子里面,聽懂了嗎?」
我點點頭。
他又轉頭交給大伯一面小旗子。
「李先生,我等會放開陣法,你跟在劉長喜身后。只要他進來,就把旗子插在他背上,明白嗎?」
大伯臉色一僵:「還……還有我的事吶?」
「放心,你將這符咒隨身攜帶,它能夠遮掩你的氣息,發現不了你。」
大伯將符咒貼在胸前,全身僵硬地朝著老劉走了過去。
等走到老劉旁邊時,見老劉一直死死盯著我。
他松了口氣,朝我們比劃了一個 OK 的手勢。
「準備。」馬大師深深看了我一眼。
他伸出兩根手指,口中念念有詞。
隨后猛然跺了跺腳。
院子外的老劉身影一頓。
慢慢轉過身來。
他懷里的腦袋咧嘴一笑,沖著我飄了過來。
大伯一直跟在他身后。
等他飄進院子。
咬著牙把旗子往老劉背上一戳。
老劉頓時痛苦地嘶吼起來。
他背上傷口處噴出一股白煙。
老劉頓時痛苦地嘶吼起來,但又看不見大伯,只能在原地胡亂打轉。
大伯被他兇狠的模樣嚇得后退幾步。
突然!
大伯胸前的符咒掉了!
老劉頓時找到了目標,兩只手掐住大伯的脖子。
他的腦袋飛在空中,張開一張血盆大嘴,想要把大伯的腦袋吞下去。
「孽障,你敢!」
馬大師怒目圓瞪,甩出幾枚銅錢,打在老劉身上劈啪作響。
但老劉還不松手。
眼看大伯已經快翻白眼了。
我顧不得馬大師的囑咐,抓起道壇上一枝柳條就沖了過去。
我聽馬大師說。
姜子牙的打神鞭就是這東西做的,遇神打神,遇鬼打鬼。
我一柳條抽在老劉手上。
他果然吃痛,立刻松開了大伯。
大伯臉色漲紅,癱軟在地上喘著粗氣。
「狗東西,我在這呢。」
我又抽了一柳條,徹底吸引了老劉的注意力。
他沖著我齜牙咧嘴地嘶吼起來。
我嚇得渾身一抖,趕忙往回跑。
這時,馬大師把壇子舉在手里,朝我喊道:「快把血滴在草人上面!」
我顧不得疼,用牙齒咬破手指,滴了幾滴血。
「放進去!」
我一把塞了進去。
這時老劉已經來到了我面前。
我嚇得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但關鍵時候,他轉了個彎,一頭扎進了壇子里。
馬大師麻利地在壇口蓋上八卦,又用黃符給封了起來。
壇子里頓時恢復平靜。
「好了。」馬大師松了口氣。
「以后每逢三六九日,早晚三炷香誠心祭拜,不出一年,就可以消除怨氣,重新投胎轉世。」
06
但就在這時。
壇子突然猛地一震。
「咔嚓。」
一條裂縫從壇底裂到壇口。
里面猛然躥出一簇火苗。
是里面的草人燃起來了!
「不好!」馬大師突然驚呼起來,「這怎麼可能。」
壇子上的裂紋越來越多,眼看就要壓制不住了。
我急忙向后退了幾步。
「砰!」
瓷片朝著四面八方炸開。
老劉飛上天空。
捧著腦袋嗷嗷嘶吼了幾聲,又朝著我沖了過來。
我亡魂大冒。
一邊跑一邊喊:「馬大師,快想想辦法!」
大伯也急了:「你別把他引過來啊!」
可這院子就這麼大,我能跑哪兒去?
我們兩個連滾帶爬,在院子里上躥下跳。
馬大師跺了跺腳,從道壇下面掏出了個瓷娃娃。
他撕下上面的黃符,又解開一層用紅繩做成的網。
念念有詞幾句,隨后一口鮮血噴在瓷娃娃上面。
馬大師臉色頓時蒼白起來,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朝著老劉遙遙一指:「去!」
「嘻嘻。」
一個穿著黑肚兜的小孩兒突然出現在空中。
青灰色皮膚,渾身上下遍布黑色紋路。
看上去充滿邪氣。
他沖著老劉齜牙咧嘴,猛地撲了過去。
抱著老劉的腦袋就開始啃。
老劉吃痛,咆哮起來,兩鬼打作一團。
我和大伯終于停下來喘了口氣。
「馬大師,這是什麼?」
「這是我養的嬰靈。」馬大師咳嗽兩聲,臉色很不好看。
嬰靈居然沒能第一時間拿下老劉,反而和他斗了個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