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坐在板凳上不說話,臉色很難看。
村里人都看著我爺,但沒人說話。
我爺年紀大,平常對村里人也不錯,在村里還是有點威望的。
見沒人說話,我二舅用肩膀撞了我大舅肩膀一下。
我大舅看了我二舅一眼,就從人群里擠了出去,我大舅說:「姑父,你糊涂啊,你怎麼把秋福做成臘肉?你就算饞肉,也不該做這些畜生的事!還是說,你就饞白肉啊?」
我大舅話音剛落,原本安靜的村里人,瞬間竊竊私語起來。
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看我爺的眼神都變了,變得害怕,驚恐,還有憤怒。
我爺說:「我沒殺秋福,我昨晚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爺話音剛落,我大舅就笑出聲,他是那種冷笑,我大舅說:「姑父,你這話和陳六說的一樣,誰信啊?再說了,你小時候可是經歷過大旱年景,誰知道你是咋活下來的,說不定,你小時候就嘗過白肉,我聽我爹說,只要吃過白肉的人,就別想戒掉白肉。」
我大舅話音剛落,村里的周老三就開口說:「叔,我家有三個小孩,最大的才七歲,你說句實話,秋福是不是你殺的?你小時候吃沒吃過白肉?」
我爺愣了幾秒,他說:「秋福不是我殺的,我小時候也沒吃過白肉。」
看村里人的反應,他們不信我爺說的話。
我大舅又說:「村里人都不想提心吊膽地過日子,要我說,姑父你干脆搬走吧。」
我大舅話音剛落,我二舅就從人群里擠了出來,他說:「姑父,你到底吃沒吃過白肉?要是沒吃過,村里人還能讓你在村里住,要是吃過,那大伙可容不下你。
」
我爺皺了皺眉頭,他仔細看了看我二舅,然后開口說:「我小時候沒吃過白肉。」
我二舅冷笑一聲說:「瞎說!我爹親口告訴過我,你小時候就是吃白肉活下來的,看在親戚的份上,我一直沒說,可你做了畜生的事,我只能把這事說出來,讓大家小心你點。」
我三舅爺和我爺年紀差不多,都經歷過大旱年景。
聽說我爺吃過白肉,村里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把孫大福趕出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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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村里人都跟著喊:「把孫大福趕出村子!」
還有個年輕的后生說:「還有陳六,把陳六也趕出去。」
村里人嚷嚷著,要把我爺和陳六一起趕出去。
陳六沒在人群里,他沒來。
我爺苦笑一聲,他說:「我在村里活了幾十年,大伙容我一點時間,等我把秋福下葬,我就搬走。」
我爺話音剛落,我奶就說:「不行,你馬上滾,我不想看見你個老畜生!」
我奶瞪著猩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罵我爺。
我爺嘆了口氣,沒說話。
我大舅帶頭趕我爺走,村里人也都嚷嚷著讓我爺走。
我爺只好走,他每走一步,身后都跟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著村外走。
我家院里,只剩下我奶和我大舅,二舅。
我二舅說:「姑,你別哭了,我們哥倆幫你下葬秋福。」
我奶用手抹了下眼淚,我奶問:「你爹吶?」
我大舅剛要開口,就被我二舅攔下。
我二舅說:「我爹最近身體不舒服,老毛病又犯了,在家躺著吶。」
我奶說:「我可好久沒見到你爹了,我想見見你爹。」
我奶話音剛落,我大舅和我二舅就對視了一眼。
我二舅說:「下次,等下次的。
」
我奶說:「還有老三,老四,也好久沒見到。」
我二舅干笑兩聲,他說:「姑,咱還是先把臘肉取下來吧,總不能一直這樣掛著吧?」
我奶抬頭看了眼臘肉,她說:「我來取吧,你們幫我到倉房里拿塊白布。」
我奶說完這話,就開始取臘肉。
我大舅進倉房,把竹籃還有白布拿了出來。
我二舅說:「姑,總不能用白布下葬吧?要我說,還得弄個棺材,咱三去給秋福弄個棺材吧。」
我奶皺了皺眉頭,她說:「行,我進屋拿點錢。」
我奶說完這話就進了東屋,我大舅和我二舅對視一眼,我二舅臉上露出陰險的笑。
我大舅擋在我二舅前面,我二舅彎腰把白布里包裹的臘肉拿出來六塊,他將六塊臘肉都塞進了衣服里。
等我奶從東屋出來后,我大舅,二舅像是沒事人似的,跟在我奶身后走。
我的額頭瞬間泛起虛汗,我大舅,二舅,竟然吃白肉,那他們家房梁上掛的,豈不是都是白肉。
我不敢出聲,用手緊緊捂住嘴。
我大舅,二舅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那看的角度,像是在看我家東屋。
等到晚上,我奶才回來,我大舅,二舅手里抬著棺材,棺材很小,是專門給小孩用的棺材。
我奶說:「你們回去吧。」
我奶說完這話,我大舅,二舅就都走了。
見我大舅,二舅離開,我奶才進了西屋,西屋的燈是關著的,我奶不讓我開燈。
我奶遞給我一塊豬頭肉,她小聲說:「餓了吧?快吃。」
我說:「奶,我爺吶?他還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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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說:「你爺深夜回來。」
我說:「奶,那我晚上住哪里?」
我奶說:「你晚上藏到棺材里,千萬別被發現了。
」
我愣了幾秒,開口說:「奶,我自己不敢。」
我奶說:「沒事,我在棺材外面陪著你,我怕晚上你大舅,二舅過來,萬一被發現你沒死,可就出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