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有個年紀很大的老木匠。
家里的東西壞了,只要五個銅板,保管給你修好。
那一夜,我爹喝醉酒后失手打死了我娘。
于是,我拖著我娘慘不忍睹的尸體,來到了老木匠的門前。
1
我爹打小在村里長大,仗著叔輩家有點勢力,強娶了我娘進門。
娶親當晚,他帶著十幾個兄弟拖著我娘進了洞房。
哭喊聲與淫笑聲持續了整整半宿。
我娘不堪屈辱,抄起剪刀沖著我爹下體就剪了下去,鮮血頓時噴了一地。
所有人大驚失色,連夜把我爹送去了醫館。
但還是晚了一步,我爹成了無根之人。
過了不久,我娘竟懷孕生下了我。
流言蜚語很快傳遍了村子,我們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我漸漸懂事后,性格也變得自卑。
村里的孩子們編順口溜譏諷我。
族人們把我爹當作恥辱,叔輩兄弟也跟他斷了來往。
村里的男人們碰到他,故意脫下褲子當面撒尿,笑罵他是狗慫。
我娘成了男人們意淫的對象,路上被摸屁股更是家常便飯。
有一次還差點被無賴拖進草垛子里。
我爹罵我娘不要臉,晚上喝了酒,扇著巴掌問我是誰家的野種。
我漲著臉不說話,他就拽著我娘的頭發往死里打。
發泄完后又把我和我娘鎖在柴屋里,撂下一句狠話:
「敢跑,我就把你們的腿砍下來!」
我娘抱著我使勁的哭,趴在我耳邊說:
「娘活不長了,你給娘收完尸,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來!」
2
過了幾天,娘果然死了。
她是被我爹活活打死的。
那晚,我爹又不知在哪遭了編排,醉醺醺回到家,抄起鐵棍就往娘身上打。
我上去阻攔,被他一個巴掌扇倒在地,頭暈目眩。
鐵棍掄了幾下,我娘就趴在地上不動了。
他又照著我娘的腦袋使勁地砸,我娘的腦袋癟了一個大洞,鮮血混合著不明液體淌了一地。
血腥味彌漫開來,讓我爹的酒醒了一大半。
他伸手試了試我娘的鼻息,忽然一個趔趄坐在了椅子上,雙目睜得老大。
「媽的,這娘們這麼不禁打……」
他小聲嘟囔一句,強撐著起身走到我面前,使勁踹了我幾腳,惡狠狠地說。
「滾去柴屋把草席子拿來!」
月光下,我和我爹用草席子抬著我娘往亂葬崗走去。
我娘不時從草席子里露出頭來,翻著白眼看我爹,嚇得我爹直罵娘。
我們好不容易在亂葬崗里找了一塊空地。
「趕緊埋了!別讓人看見!」
我爹不耐煩地吼一聲,然后縮著腦袋四處張望。
不知名的鳥發出難聽的叫聲。
「晦氣!」
他罵了一聲,頭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我輕輕掀開草席,看著血肉模糊的娘,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夜晚的涼風讓我瑟瑟發抖,我將娘的手臂展開,躺進了她的臂彎。
娘已經沒有了體溫,但我還是感到了一絲親切的溫暖。
沒有了娘,我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如果人能死而復生,該有多好。
想到這,我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張蒼老的臉。
村里的老木匠。
跟我一起玩泥巴的李二蛋說過。
「如果你家里東西壞了,只要去找老木匠,花上五個銅板,保管給你修好!」
我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娘的布袋,找出了五個沾著血的銅板,然后拖著我娘的草席就往村里走去。
3
滿臉胡茬的老木匠從門縫里探出頭來,臉上是兩個黑洞洞的眼窩。
他竟然是個瞎子。
「這麼晚了,啥事啊?」
他佝僂著身子,看起來比我還要瘦小。
「我要修東西,李二蛋說你啥東西都能修好。」
他干巴巴地笑了笑。
「你想修啥?」
「我娘被我爹打壞了,你把她修好吧。」
他愣了愣,很久沒有回應。
一只貓頭鷹在樹杈上笑了起來。
「進來吧。」他干巴巴地說。
老木匠的屋里很暗,只有微弱的燭光在不停搖晃,整個屋子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蠟油味,嗆得我直咳嗽。
我按照他的吩咐,將我娘放到了屋里的一張木板床上。
老木匠去后屋待了一陣子,回來時,他手里多了一個大布包。
里面有錘子、釘子、剪刀,還有很多鐵家伙。
他伸手在我娘身上摸索了起來。
我娘臉上的骨頭已經碎成了碴兒,身上也被打得皮開肉綻。
老木匠麻利地褪去了她的衣服,半晌深深地嘆了口氣,空洞的眼窩仿佛可以看到我娘身上的傷痕。
接著伸手摸出一把尖銳的刀子,從我娘的頭頂一直劃到肚臍。
「嘩啦。」
一張完整的人皮被扒了下來。
他將人皮泡進水桶里洗干凈,取了針線,一點一點縫合傷口。
他的動作如此嫻熟,我不禁懷疑他是否真的是個瞎子。
一陣困意突然襲來,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我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人皮已經晾在了衣架上。
我娘的腦袋被老木匠拆了下來,端正地擺放在木桌上,頭頂的洞里塞滿了棉花,變得圓圓鼓鼓。
此時,老木匠正拿著鑷子仔細地剝離著我娘身上的碎肉,我娘兩只眼睛和碎牙已經被他取下,凌亂地擺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