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客廳的燈被打開。
我媽搓著眼睛問我大半夜不睡覺鬼叫什麼。
我問她:「媽,你認識孫芳芳嗎?」
我媽白了我一眼。
「不就是你舅舅撞死的那個女大學生嗎?」
我悠悠地看著我媽,說:
「我夢到她了,夢到自己變成她,死前的全部經過。」
我爸媽瞬間緊張起來,嚷嚷著就開始聯系徐清。
「徐清說這是正常現象,說明藥油已經成功轉化了。」
「你只要每天堅持涂就行。」
12
徐清還和他們說,最近接了個單估計一時半會聯系不上。
讓我們有急事就燒他留下來的一個錦囊。
我媽把錦囊專門做成掛脖款的掛在我脖子上說:
「可千萬別摘下來,洗澡也小心點。」
可是舅舅的話深深刻在我腦海里,徐清可能是壞的。
我暫時按壓下這件事,沒有和爸媽說。
之后幾天,我的黑頭發長勢喜人,很快就長滿了半個頭。
我開始懷疑自己。
也許,舅舅的話是我的錯覺。
夜里,我睡得好好的。
總感覺有雙手在我頭上滑動。
有人在我耳邊說:「一定是涂得不夠多,涂滿,全部涂滿。」
我以為是長頭發的瘙癢感,迷迷糊糊撐開眼皮。
結果對上一雙眼睛。
我手一抖,趕緊把床頭燈打開。
「舅媽,你干什麼!」
舅媽紅著一雙眼半跪在地上,手上還沾著反光的藥油。
她沖我咆哮道:「你的白頭發呢?你是不是沒涂藥油?」
「沒事,舅媽親自給你涂,涂了就能長頭發。」
舅媽作勢上前,還想要把手放在我腦袋上。
我在床上翻滾一圈,跑到另一頭。
爸媽聽到動靜也趕過來。
我媽一馬當先沖到舅媽面前,把她推倒在床上罵:
「汪敏,你瘋了,大半夜溜進我家干嘛?」
舅媽不停掙扎,吼道:
「干什麼?誰讓江徠擅自把藥停掉的?他為什麼不長白頭發了?」
我媽看她理直氣壯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反倒跑到我家來撒潑了。」
「你實話說,這藥油是不是為了讓方明借壽。」
舅媽冷哼道:「是又怎麼樣,要不是江徠,方明會出車禍嗎?」
「方明借他的壽那是天經地義。」
13
我媽氣不過,抬手就給了舅媽一巴掌。
「滾,你給我趕緊滾。」
舅媽還想逮著我涂藥,被我爸一把抱住往屋外抬。
「你要是不想讓我們報警抓你私闖民宅,你就再試一次。」
「到時候關你十天半個月的,看你怎麼辦。」
舅媽顯然有些忌憚我爸說的情況,往屋內嘟囔一句。
「江徠,你要是有良心你就繼續涂藥油,要是你舅舅死了,第一個來找的就是你。」
等人走了,我爸媽看著被撬開的門心煩。
喊了師傅來修門。
我忽然覺得喘不上氣,于是戴上帽子想出去透氣。
「去哪兒啊,老實在家呆著。」
「走走,悶得慌。」
爸媽在后面提醒我小心點,早點回家。
大晚上的風有點大。
我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去了,巷子里黑漆漆的。
忽然,前面有個黑影沖我招手。
「江徠,過來。」
聲音很熟悉。
我的腳不受控制地往那邊走。
越走越近,我慢慢看清對方的臉。
是個長頭發的漂亮女孩子,可那張臉和墻壁一樣慘白。
她不停地喊著我的名字,我并不認識她。
女孩問:「江徠,你拿我頭發做什麼?」
我搖頭道:「我沒有。」
「真的嗎?」
女孩的臉開始嘩啦啦地流血,腦袋也慢慢裂開。
里面白的紅的漿糊溢出來,讓我瞬間想起了車禍那個夢。
「孫芳芳?!」
孫芳芳邊點頭邊招手,嘴上說著:
「不是你的東西別拿,不然我就只能跟著你了。」
什麼意思?
那頭發有問題?
14
沒等我想明白,就感覺臉突然劇痛。
「你在這原地轉什麼圈呢,自言自語,跟個神經病似的。」
一抬眼,原來是我爸。
他見我呆呆地,又往我腦袋上扇下來一巴掌。
「魔怔了?」
「回家說,爸。」我拽著他想走出巷子。
門前燈光一閃,我才發現自己壓根沒走出小區,就在家樓下。
到家之后我告訴了爸媽我的猜測。
「爸媽,你們說有沒有可能徐清在騙我們?」
我媽指著我頭上的頭發說:
「你這長出來的黑頭發可是親眼能看見的。」
我也急,可孫芳芳說的話記憶猶新。
我感覺她沒有惡意,她想提醒我。
一種強烈的心慌感席卷上來,我呼吸有點困難。
我大口喘氣,問:
「爸媽,你們說有沒有可能,之前長白頭發是因為用了老人的尸頭油。」
「而長黑頭發是用了孫芳芳這種年輕人的尸頭油。」
「其實本質還是不變的。」
說完這些,我徹底暈過去。
「怎麼辦,咱們要不要燒徐清給的錦囊?」
「要不試試,可兒子不是說他騙咱們嗎?」
「死馬當活馬醫唄。」
斷斷續續的對話飄進我耳朵里。
強烈的求生欲讓我睜開緊閉的雙眼。
我正好瞧見我媽拿著徐清給的那個錦囊打算放盆里燒掉。
「別,媽,別動!」
我媽嚇得一激靈,錦囊掉進火盆里。
「呀,兒子,你醒了。」
看著錦囊的帶子燒掉,我直接跑下床從火里揀出來。
緊張感讓我忍不住對著我媽吼出聲:
「我不是說別相信徐清嗎,你怎麼還燒錦囊!」
15
我媽見我生氣支支吾吾地說: